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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接話。
車駛入實驗幼兒園旁的林蔭道時,顧沉舟的耐心似乎耗盡了。
他從後視鏡緊緊盯着我:
“還在生氣?”
“要不這樣,你給我生個孩子。我保證你們母子這輩子衣食無憂。你也不用再擠網約車,背假包了。”
我左手緊緊掐住帶着舊傷的右手,聲音冰冷:
“我要下車。”
他卻不急不慢的開口:
“你現在還是普通教師吧?我給學校捐棟藝術樓,你以後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他說的輕飄飄的,語氣像是恩賜,仿佛在說:
看,我碾碎你的夢想、體面、骨血,現在隨手補你一塊糖果。
你怎麼還不感謝我?
車剛在幼兒園門口停穩,我推開車門,顧沉舟立刻抓起傘追下來。
我退一寸,他進一步。
“初語,我們好好談談......”
我平復了心境,“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顧沉舟聲音突然破碎不堪:
“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皺眉看了一眼手機。
今天下午四點,準時開家長會,我不能遲到。
見我要走,顧沉舟扔掉傘,踉蹌着抓住我手腕:
“初語,這三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我那時年輕張狂,不懂怎麼疼人。”
“現在我懂了,你看看我,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顧沉舟了。”
我緩緩抽回手,看他拼命挽留的樣子,只覺得煩。
“可我也不是從前的沈初語了。”
我的名字已經加添他人姓氏。
可這一切跟顧沉舟無關了。
顧沉舟還想說些什麼,一聲刺耳車喇叭響起。
一輛紅色跑車囂張地停在邁巴赫後。
夏晴撐着傘下來,孕肚在米色孕婦裙下已十分明顯。
她幾步依偎到顧沉舟身側,嬌聲問:
“老公,你怎麼來這兒了?”
“難道是給寶寶物色幼兒園?你也太心急了。”
我轉身就走。
“沈初語!”顧沉舟脫口而出。
夏晴這才看見我,臉上浮起誇張的驚喜與愧疚:
“初語姐,當年那些事,我真的沒想到會對你造成那麼大的傷害,我太年輕太糊塗了,你能原諒我嗎?”
她的話跟顧沉舟如出一轍。
“初語姐,我真的好後悔......”
夏晴挺着孕肚走近,聲音哽咽,伸手要來握我的手。
我目光落在她的小腹,想起我那從未見過天的兩個孩子。
她猛地攥住我右手,精準地掐在舊傷最脆弱的關節處,鑽心的疼讓我眼前一黑。
“放手!”
一個小小的身影炮彈般沖來,狠狠踩上夏晴的細高跟鞋。
“壞人!放開我媽媽!”
夏晴痛呼鬆手。顧沉舟下意識想扶我,卻有人更快。
一把黑傘穩穩罩在我頭頂,截斷了所有雨水。
“顧先生,當街糾纏別人的太太,就是你道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