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一手遮天的江嶼,寵着的校花林菁菁,不過是淋雨感冒,鬧着要全城的稀有藥材。
江嶼直接封了整座城的交通,警力開路,私人飛機空運藥材,連急救通道都被徹底封死。
我突發腦溢血,救護車被堵在車流裏,眼看就要斷氣,跪求江嶼讓道,他卻漠然:「螻蟻的命,也配耽誤菁菁?」
他讓保鏢把救護車砸爛,摔在地上,再也沒醒來。
林菁菁對着記者委屈:「我只是生個病,是她壽數到了,憑什麼怪我?」
我找他理論,被他用煙頭燙穿手心,着我給林菁菁下跪道歉。
死後才知林菁菁是氣運女主,福氣靠吞噬旁人的性命氣運,擋路者必死。
再睜眼,救護車被堵,的呼吸越來越弱,我眼中只剩同歸於盡的瘋魔恨意。
……
雨,是傾盆的。
砸在救護車的玻璃窗上,砸在滾燙的柏油路上,砸在我支離破碎的心上,濺起的水花,都帶着刺骨的涼。
救護車的鳴笛聲尖銳的刺破雨幕,卻寸步難行。
前方的路,被數不清的黑色豪車堵得嚴嚴實實,車牌清一色的京圈頂級牌號,車身擦得鋥亮,哪怕在暴雨裏,也透着生人勿近的矜貴與囂張。
交警的車就停在路邊,警燈閃爍,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疏通,甚至連靠近都不敢,只是低着頭,仿佛看不見這堵死的車流,看不見救護車後,我奄奄一息的生命。
我跪在救護車的地板上,雙手死死攥着冰涼的手,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口的起伏幾乎看不見,嘴角還凝着一絲刺目的血,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像紙,連指尖都開始泛青。
腦溢血,黃金搶救時間,就這麼被硬生生的堵在半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往鬼門關裏推。
我能清晰的聽見急救儀的聲音越來越平緩,能感受到的體溫一點點流失,能聞到空氣裏彌漫的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刺得我鼻腔發酸,眼眶發脹,卻流不出一滴淚。
心,是麻木的疼,是瀕死的絕望。
司機師傅猛拍着方向盤,紅着眼嘶吼:“讓開啊!有人要沒命了!能不能讓開一條路!”
沒人回應。
那些豪車旁站着的黑衣保鏢,身形挺拔,眼神冰冷,像一尊尊沒有感情的雕塑,只是用餘光掃過我們這輛狼狽的救護車,眼底裏翻涌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不屑。
螻蟻。
他們的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着這兩個字。
我知道是誰。
京圈江家,江嶼。
一手遮天,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江嶼。
京圈裏人人敬畏,趨炎附勢的江嶼。
一個能讓整座城的交通爲他一人停滯,能讓警力爲他開路,能讓急救通道徹底封死,只爲了給一個女人送幾副稀有藥材的江嶼。
那個女人,林菁菁。
京大的校花,長相清純甜美,眉眼彎彎時,像淬了蜜的糖,能甜到人的骨子裏,是京圈所有公子哥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更是江嶼放在心尖上,寵到極致,寵到沒有底線的珍寶。
不過是淋了雨,得了一場普通的感冒。
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想吃幾味全城稀缺的百年老參,想喝幾盅最名貴的雪蓮燉盅。
江嶼便二話不說,封了整座城的主道。
私人飛機連夜從國外空運藥材,全城的醫藥館被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稀有藥材被搜刮一空,只爲了博林菁菁一個笑顏。
而我們,我們這些被堵在車流裏的普通人,我們的生死,在他江嶼眼裏,連塵埃都算不上。
救護車的門被我推開,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我的全身,刺骨的寒意從頭頂蔓延到腳底,我卻渾然不覺。
我赤着腳,踩在冰冷的積水裏,一步一步,朝着那輛最顯眼的黑色邁巴赫走去。
積水沒過腳踝,石子硌着腳心,疼得鑽心,可我感覺不到。
我眼裏只有那輛車,只有車裏那個能決定我生死的人。
走到邁巴赫旁,我抬手,用力的拍打着車窗。
一下,兩下,三下。
力道大到我的手掌發麻,指節泛白,甚至滲出血絲。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極致矜貴的臉。
江嶼。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領口的領帶系得一絲不苟,腕間的百達翡麗在雨光裏閃着冷冽的光,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傑作。
可那雙眼睛,卻冷得像萬年不化的寒冰,漆黑的眸底裏,沒有半分溫度,只有居高臨下的漠然與倨傲。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掃過我溼透的頭發,狼狽的衣衫,沾滿泥水的赤腳,最後停在我通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上。
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肮髒的,不知死活的螻蟻。
“滾開。”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卻淬着冰,輕飄飄的兩個字,帶着碾軋一切的傲慢與不耐煩。
我死死的攥着拳,指甲嵌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帶着哭腔,也帶着絕望的哀求。
“江嶼,求求你,讓開一條路。”
“我突發腦溢血,快不行了,需要立刻去醫院,求求你,讓我們過去。”
“我給你磕頭,我給你跪下,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話音落,我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冰冷的積水裏。
雨水混合着泥水,濺了我一身,膝蓋磕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傳來骨頭碎裂般的疼,可我顧不上。
我低着頭,額頭抵着冰冷的地面,一次又一次的磕着頭,額頭很快就磕破了,溫熱的血混着雨水流下來,糊了滿臉,又腥又鹹。
“求求你,江嶼,求求你讓道,只要你肯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給你做牛做馬,我報答你一輩子,求求你……”
我的哀求聲在暴雨裏顯得那麼渺小,那麼卑微,那麼不堪一擊。
周圍的保鏢圍了過來,眼神冰冷的看着我,有人想伸手把我拉開,卻被江嶼抬手制止了。
他就那麼坐在車裏,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看着我像條狗一樣跪在他面前磕頭哀求,眼底裏沒有半分憐憫,只有越來越濃的厭煩與鄙夷。
他的指尖漫不經心的敲着車窗,節奏緩慢,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敲碎我最後一絲希望。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淡漠,卻字字誅心。
“螻蟻的命,也配耽誤菁菁?”
轟。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螻蟻的命。
我的命,我拼死守護的命,在他江嶼眼裏,不過是螻蟻。
就因爲林菁菁的一場小感冒,就因爲他要給林菁菁送藥材,我們的命,就活該被踐踏,活該被犧牲?
我猛地抬起頭,血水混着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死死的盯着江嶼的眼睛,那雙漂亮的,卻毫無溫度的眼睛裏,只有極致的冷漠與自命不凡。
他覺得,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他覺得,他江嶼的女人,就該被全世界捧着,就該讓所有人爲她讓路,哪怕是犧牲別人的性命,也毫不可惜。
他覺得,我們這些普通人,生來就是爲他們這些上層人服務的,我們的生死,本不值一提。
“她只是感冒!”我嘶吼出聲,聲音破了音,帶着極致的憤怒與絕望,“她只是淋了雨,一點小病!我是腦溢血!是會死的!江嶼,你有沒有心?!”
“心?”江嶼輕笑一聲,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那笑容裏,帶着濃濃的嘲諷與不屑,“墨羽,你也配跟我談心?”
“你知道菁菁是誰嗎?她是我江嶼放在心尖上的人,別說只是封路送點藥材,就算是讓這座城的人都爲她陪葬,我也願意。”
“你的命,在我眼裏,連菁菁的一頭發絲都比不上。”
他的話,輕飄飄的,卻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的扎進我的心髒,攪碎我最後一絲理智。
我看着他,看着這個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看着他眼底裏那抹深入骨髓的傲慢與自私,恨意,像瘋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我的心髒,勒得我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邁巴赫的副駕駛車窗也降了下來。
露出一張清純絕美的臉。
林菁菁。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長發被精心打理過,沒有沾到一滴雨水,臉上畫着精致的淡妝,唇瓣塗着的口紅,眉眼彎彎,看起來楚楚可憐,柔弱得像一朵經不起風吹雨打的白蓮。
她的手裏捧着一杯溫熱的紅糖水,指尖纖細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塗着淡粉色的指甲油,與我狼狽不堪的模樣,形成了極致的對比。
她看着我,眼底裏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聲音軟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墨同學,對不起呀,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我只是有點感冒,頭有點暈,阿嶼他太緊張我了,才會做這些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的事,我也很心疼,可是……這都是命吧,或許,她就是壽數到了呢。”
壽數到了。
輕飄飄的五個字。
就把一條即將逝去的生命,輕描淡寫的抹去。
就把他們的自私與殘忍,歸結爲命運的安排。
我看着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看着她眼底深處那抹藏不住的得意與幸災樂禍,看着她假惺惺的道歉,卻連一句真正的愧疚都沒有。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惺惺作態,什麼叫表裏不一,什麼叫披着人皮的惡鬼。
她哪裏是柔弱的白蓮,她分明是淬了毒的食人花,表面清純無害,內裏卻腐爛不堪,嗜血成性。
她享受着江嶼的極致寵愛,享受着所有人的追捧,享受着踩着別人的性命與氣運往上爬的,卻還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讓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無辜的,她是委屈的。
我死死的盯着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我恨不得沖上去,撕碎她那張虛僞的臉。
可我不能。
我還在救護車裏,還等着救命。
我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希望江嶼能有一點點的人性,能讓開一條路。
我再次低下頭,額頭抵着地面,聲音哽咽,帶着最後一絲卑微的祈求。
“江嶼,我求你了,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讓我們過去吧,我求求你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江嶼的眼神驟然變冷,眼底裏翻涌着暴戾的戾氣。
他猛地推開車門,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雨水打在他的西裝上,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矜貴與冷漠。
他俯身,伸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他的指尖冰涼,帶着刺骨的寒意,他的臉湊近我,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溫度,只有濃濃的厭惡與殘忍。
“墨羽,我給過你機會了。”
“你不該來煩我,更不該讓菁菁不開心。”
“螻蟻,就要有螻蟻的本分,安分守己的去死,就是你唯一的歸宿。”
話音落,他鬆開我的下巴,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我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在暴雨裏格外清晰。
我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辣的疼,嘴角瞬間裂開,溫熱的血順着唇角流下來,滴在冰冷的積水裏,暈開一圈刺目的紅。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膜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可我還是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倒下。
我看着他,眼裏的絕望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得化不開的恨意,是焚盡一切的瘋魔。
“江嶼,你會後悔的。”我一字一頓的說着,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你今天欠我的,欠我的,我一定會百倍,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我會讓你和林菁菁,血債血償!”
我的話,徹底激怒了江嶼。
他的眼底裏閃過一絲陰鷙的狠戾,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後悔?”
“墨羽,你這輩子,都沒資格讓我後悔。”
“你想報仇?下輩子吧。”
他抬手,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點燃,猩紅的煙火在雨光裏閃着詭異的光。
他沒有抽,而是拿着那燃燒的香煙,緩緩的,朝着我的手心伸過來。
我看着那滾燙的煙頭,看着他眼底裏那抹毫不掩飾的殘忍與戲謔,我想躲,想反抗,可我的手腕被他的保鏢死死的按住,動彈不得。
滾燙的煙頭,狠狠的摁在了我的手心上。
滋啦一聲。
皮肉被灼燒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滾燙的疼痛順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像是有無數針,狠狠的扎進我的骨頭裏,疼得我渾身抽搐,眼前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牙齒咬穿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可我還是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嶼,盯着他那張冷漠的臉。
我要記住這個畫面。
記住他用煙頭燙穿我手心的樣子。
記住他眼裏的殘忍與不屑。
記住這份深入骨髓的疼痛與屈辱。
煙頭在我的手心裏停留了很久,直到燙出一個深可見骨的洞,直到我的手心血肉模糊,焦黑一片,江嶼才緩緩的移開手。
他看着我手心的傷口,眼底裏沒有半分憐憫,只有一絲滿意的冷漠。
“這,是你冒犯菁菁的代價。”
“還有,你剛才對菁菁說了不敬的話,你需要道歉。”
他的聲音冰冷,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後的林菁菁,看着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那抹藏不住的得意與滿足,我心裏的恨意,幾乎要沖破膛。
道歉?
讓我給這個害死我的女人道歉?
江嶼,你怎麼敢?!
我死死的咬着牙,不肯開口,不肯低頭,不肯道歉。
我的沉默,徹底點燃了江嶼的怒火。
他抬腳,狠狠的踹在我的口上。
巨大的力道襲來,我整個人被踹得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冰冷的積水裏,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肋骨被踹斷了,我蜷縮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咳着血,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鑽心的疼。
“道歉。”江嶼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聲音冰冷,帶着暴戾的戾氣,“墨羽,我數三聲,你不道歉,我就讓這輛救護車,徹底變成靈車。”
“一。”
“二。”
他的聲音,像催命的符咒,在我耳邊響起。
我看着救護車的方向,看着車窗裏,那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急救儀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知道,我沒有選擇。
我不能讓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
我不能讓她死不瞑目。
我緩緩的抬起頭,血水混着雨水糊了滿臉,我看着林菁菁,看着她那張虛僞的臉,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這三個字,像一把刀,狠狠的扎進我的心髒,凌遲着我的尊嚴,我的驕傲,我的一切。
我墨羽,這輩子,從未如此卑微,如此屈辱。
林菁菁看着我,眼底裏閃過一絲極致的滿足,她輕輕的抿了抿唇,聲音軟糯,帶着虛僞的大度。
“沒關系啦,墨同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着急了。”
她說完,靠進江嶼的懷裏,江嶼伸手攬住她的腰,動作溫柔,眼神寵溺,與剛才對我的殘忍,判若兩人。
他低頭,在林菁菁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菁菁,委屈你了。”
林菁菁搖搖頭,眉眼彎彎,笑得清純又甜美。
“不委屈,只要能和阿嶼在一起,我做什麼都願意。”
他們就這麼站在暴雨裏,相擁在一起,像一幅郎才女貌的絕美畫卷,可在我眼裏,卻無比的惡心,無比的肮髒。
就在這時,救護車的方向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喊。
是護士的聲音。
“病人心跳驟停了!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狠狠的劈在我的頭頂,我的世界,瞬間崩塌。
我猛地抬頭,朝着救護車的方向看去,透過車窗,我能看到的身體被蓋上了白布,那抹刺眼的白,像一把刀,狠狠的扎進我的眼睛裏,扎進我的心髒裏。
。
我的。
那個從小把我養大,疼我,愛我,護我周全的。
那個我拼盡全力想要救活的。
就這麼沒了。
就這麼在冰冷的雨夜裏,在被堵死的車流裏,在江嶼和林菁菁的冷漠與殘忍裏,永遠的離開了我。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我看着那抹白布,看着那輛救護車,看着江嶼和林菁菁相擁的身影,眼裏的最後一絲光亮,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焚盡一切的瘋魔恨意,是玉石俱焚的決絕與瘋狂。
我緩緩的站起身,渾身的骨頭都在疼,手心的傷口還在流血,臉頰紅腫,嘴角破裂,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我看着江嶼,看着他那張矜貴冷漠的臉,看着林菁菁那張虛僞甜美的臉,我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冰冷的,詭異的笑容。
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溫度,只有濃稠得化不開的恨意,只有同歸於盡的決絕。
“江嶼,林菁菁。”
我開口,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帶着的寒氣,帶着焚盡一切的瘋狂。
“我的命,我記下了。”
“今之辱,今之恨,我墨羽,永生永世,絕不相忘。”
“你們欠我的,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的,全部討回來。”
“我會讓你們,嚐遍世間所有的苦楚,受盡世間所有的折磨。”
“我會讓你們,從雲端跌入泥潭,從天堂墜入,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我會讓你們,爲你們今天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價!”
我的話,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的刺進江嶼和林菁菁的耳朵裏。
江嶼的眼神驟然變冷,眼底裏翻涌着暴戾的戾氣,他覺得我是瘋了,覺得我是在放狠話,覺得我這個螻蟻,本翻不起任何風浪。
他冷笑一聲,聲音冰冷。
“墨羽,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我等着你來報仇。”
“不過,我勸你早點死心,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傷到我和菁菁分毫。”
“你只會像一條狗一樣,在泥地裏掙扎,最後,淒慘的死去。”
林菁菁也看着我,眼底裏帶着一絲憐憫,一絲嘲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毒。
“墨同學,別做傻事了,你鬥不過阿嶼的。”
“好好的活下去吧,就當是,爲了你積點德。”
積德?
他們也配提積德?
我看着他們,笑得更冷,更瘋。
“我不會死的。”
“我會好好的活着,活很久很久。”
“我要親眼看着你們,身敗名裂,衆叛親離。”
“我要親眼看着你們,一無所有,痛苦不堪。”
“我要親眼看着你們,跪在我的墳前,磕頭認錯,懺悔終生。”
“我要讓你們,活着比死了還痛苦!”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一步一步,朝着救護車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無比堅定。
雨水依舊傾盆,血水依舊流淌,可我的心,卻徹底冷了,硬了,變成了一塊沒有溫度的寒冰。
我走到救護車旁,掀開那塊白布,看着安詳的臉,看着她緊閉的雙眼,看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血跡,我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指尖冰涼。
“,對不起。”
“是我沒用,沒能救你。”
“是我懦弱,沒能保護你。”
“可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死去的。”
“那些害了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我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洶涌而出。
滾燙的淚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流進嘴裏,又鹹又澀,像我的人生一樣,滿是苦楚與絕望。
我守着的屍體,在冰冷的雨夜裏,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直到雨漸漸停了,直到江嶼和林菁菁帶着他們的人,揚長而去,直到那條被堵死的路,終於恢復了暢通。
我抱着的屍體,坐上了救護車,只是這一次,救護車的鳴笛聲,不再是爲了救命,而是爲了送葬。
醫院裏,冰冷的太平間,的屍體躺在那裏,孤零零的,沒有一絲溫度。
我坐在太平間的門口,看着手心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疤,看着臉頰上那道紅腫的掌印,看着嘴角那道未愈的傷口,腦海裏一遍遍的回放着昨天夜裏的畫面。
江嶼的冷漠,林菁菁的虛僞,的離世,還有那深入骨髓的屈辱與恨意。
一遍又一遍,刻在我的骨子裏,融進我的血液裏,成爲我此生唯一的執念。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意識漸漸模糊,直到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的倒了下去。
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我死後的畫面。
我死在了江嶼和林菁菁的手裏,死得很慘,被他們打斷了雙腿,毀了容,扔進了冰冷的江裏,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臨死前,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林菁菁依偎在江嶼的懷裏,聲音軟糯,卻帶着一絲陰毒的得意。
“阿嶼,你看,她就像一只跳梁小醜,自以爲能報仇,最後還不是死得這麼淒慘。”
“她哪裏知道,我本就不是普通的感冒,我的福氣,都是靠吞噬旁人的性命和氣運得來的,擋我路的人,都得死。”
“她的命,不過是我晉升路上的墊腳石而已。”
江嶼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聲音溫柔,卻帶着一絲殘忍的縱容。
“菁菁,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哪怕是讓全世界的人都爲你陪葬,我也願意。”
“那些螻蟻的性命,本不值一提,能爲你所用,是他們的榮幸。”
原來如此。
原來林菁菁本就不是什麼單純的校花,她是氣運女主,她的福氣,她的好運,她的一切,都是靠吞噬別人的性命和氣運得來的。
擋路者,必死。
我,不過是她無數墊腳石中的一個。
而我,不過是她人生裏,一個微不足道的曲,一個本該被輕易碾死的螻蟻。
原來我這輩子的掙扎與反抗,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場笑話。
原來我到死,都沒能報仇雪恨,沒能讓他們付出任何代價。
原來我到死,都活在他們的陰影裏,受盡屈辱,淒慘而亡。
恨意,像岩漿一樣,在我的腔裏翻涌,灼燒着我的五髒六腑,焚盡我的一切理智。
我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我不甘心就這麼白白死去。
我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淒慘的離世。
我不甘心江嶼和林菁菁,能逍遙快活,能幸福美滿,能永遠的高高在上。
我要報仇!
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我要讓他們嚐遍我所受的所有苦楚與屈辱!
我要讓他們,爲他們的所作所爲,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強烈的執念,沖破了死亡的枷鎖,撕裂了黑暗的束縛。
一股溫熱的暖流,緩緩的涌入我的四肢百骸,冰冷的身體漸漸有了溫度,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
我猛地睜開眼睛。
刺眼的白光,映入眼簾。
耳邊,是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是司機師傅焦急的嘶吼聲,是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噼裏啪啦聲。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手心光潔,沒有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疤。
我抬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光滑平整,沒有那道紅腫的掌印。
我再看向前方,那條被黑色豪車堵得嚴嚴實實的路,那些站在豪車旁的黑衣保鏢,還有那輛最顯眼的黑色邁巴赫。
一切,都和昨天夜裏一模一樣。
救護車的地板上,躺在那裏,呼吸微弱,口起伏,急救儀的聲音還在響着,雖然平緩,卻還在跳動。
她還活着。
還活着!
我瞬間僵住,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眼眶瞬間溼潤,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不是夢。
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
我重生回到了被堵在半路,還沒有離世的這一刻!
我回到了所有悲劇還沒有發生的這一刻!
我看着蒼白的臉,看着她微弱的呼吸,看着她還在跳動的心髒,心裏的狂喜,瞬間被濃稠的恨意取代。
老天有眼。
老天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給了我一次報仇雪恨的機會。
這一次,我不會再卑微的祈求,不會再懦弱的妥協,不會再讓任何人,踐踏我的尊嚴,奪走我的親人。
江嶼,林菁菁。
你們欠我的,欠我的,這一世,我會連本帶利,全部討回來!
我緩緩的抬起頭,眼底裏的懦弱與絕望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決絕,是焚盡一切的瘋魔恨意,是勢在必得的凌厲與狠戾。
我的手指,緩緩的握緊,指甲嵌進掌心,帶來一絲清晰的疼痛,讓我更加清醒。
我看着那輛黑色的邁巴赫,看着車裏那對璧人,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笑容。
遊戲,重新開始了。
這一次,獵物,不再是我。
而是你們。
江嶼,林菁菁,準備好,迎接我的復仇了嗎?
我會讓你們,墜入,萬劫不復。
我會讓你們,嚐遍我所受的所有痛苦與屈辱。
我會讓你們,爲你們的所作所爲,付出血的代價,以命抵命!
這一世,我墨羽,只爲復仇而生。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