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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季扶嫣母親再婚,她和異父異母的哥哥陸引商初次相見;
17歲,她被繼父撕開衣服拍下照片,陸引商被打斷六肋骨後拼命帶她逃到港城;
20歲,她嫁給創業成功的陸引商,成爲人人豔羨的港城首富之妻;
27歲,她站在陸引商帶回來的第99只金絲雀面前,想到那些情深不壽的誓言,把陸宅燒了個通天徹地。
烈焰外圍,嬌媚的女人用脯貼着陸引商,故作驚惶地發抖。
他大手把女人攬在懷中,眼神淡漠地掃向季扶嫣:“燒完了,滿意了?”
季扶嫣的聲音既輕又顫:“我們離婚。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你愛找誰就找誰。”
“不可能,”陸引商斬釘截鐵,眸色暗沉,“扶嫣,我們不可能分開。”
“不和我離婚,你養在中環的那個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永遠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陸引商向來巋然不動的神情僵在臉上。
季扶嫣在心裏長嘆一口。
早在三個月前,她便從口中知道,陸引商這一年多來找的99個金絲雀全是做戲用的,他真正視若珍寶的女人叫虞婧瓷。
要不是那次陸引商帶那人去婦產醫院時太過心急,將她不小心帶入台前,恐怕連全港最敏銳的狗仔都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陸引商金屋藏嬌,將她保護得密不透風,狗仔只拍到模糊照片,第二天那家媒體就被陸氏整到倒閉;
傳聞他爲虞婧瓷親手設計宅院,目光所及之處皆鋪滿毛絨地毯,只爲呵護她與腹中骨肉;
甚至聽說,只要陸引商在,虞婧瓷便不必沾地——他總將她親昵抱起,一路穩妥地護在懷中。
多麼甜蜜的愛情。
如果不是因爲她季扶嫣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許她也會深受感動。
今天放火燒房不過是個幌子。
她只想看看,什麼樣的人,值得陸引商如此用心維護,甚至甘願放棄他們相濡以沫的十年。
陸引商聽到季扶嫣的話,沉下臉推開掛在身上的金絲雀,從西裝口袋裏拿出手機。
電話那頭只說夫人受了點驚嚇,他眼底的涼意就直直透到季扶嫣心底。
“婧瓷不爭不搶,孩子生下來也會叫你一聲媽,你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反正你是唯一的陸夫人,學乖點,子一樣好過。”
季扶嫣聽着這話針一樣扎進耳膜,連呼吸都有一瞬凝滯。
她已經不記得第一次發現陸引商出軌是什麼時候。
只記得他說:“這個圈子裏誰都有幾只金絲雀,你該早點習慣”;
只記得自己第一次哭,第二次鬧,用了各種各樣的方式發泄、爭吵,以至於現在痛苦得都有些麻木。
可哪怕出軌的、做錯的是陸引商,他也總是一副八方不動模樣——永遠襯得她像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她真的累了。
“陸引商,我真後悔和你在一起。”
季扶嫣斂下滿眼失望要離開,他卻大力攥着她的手腕。
“扶嫣,我待你好,你就應該學會知足;別惹我生氣,更別想着去傷害婧瓷和孩子。”
警告完他就把季扶嫣重重一甩,一邊打着電話去哄虞婧瓷,一邊快步離開。
季扶嫣重心不穩,磕到尖銳的台階邊緣,額頭頓時血流如注。
恍惚之中她想到,曾經的陸引商的確是對她很好的。
他們是重組家庭的繼兄妹,在那個水深火熱的家裏,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帶她來到港城闖蕩,窮得只剩一顆真心,身上有十塊錢也願意花九塊九爲她買一朵玫瑰花;
後來發了家,他在漫天煙火的維港旁向她求婚,股份、黃金、別墅統統劃到她名下;
她身體不好難以受孕,可又很想要個孩子,爲此吃藥苦不堪言,他滿眼淚水地懇求她不要執着,他不需要子嗣,只想她平安健康......
可現在,他還是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把給她的真心、愛情和守護都分給了別的女人。
不管曾經有多麼愛,到最後結果都那樣。
季扶嫣愣坐到頭上血液都快涸,手機震動後才把她思緒扯回來。
因她放的這一通火,派去的得以鑽了陸引商空子,查到那個神秘的女人虞婧瓷。
看到照片和視頻時,季扶嫣渾身冷得徹底,像瞬間墜入了冰崖。
她想過那人的臉或許嫵媚妖豔,又或許清秀可人,
可怎麼也沒想到,虞婧瓷竟然有着一張和她七分像的臉。
既然如此,陸引商爲什麼會變心?
滿心困惑和不甘如同濃霧,在看到一段商場的監控視頻時才逐漸變得明晰。
“喜歡什麼,隨便挑。”陸引商帶虞婧瓷來到珠寶店,看她的側臉時格外出神。
“不需要這些的,”虞婧瓷的聲音輕柔乖巧,“能和陸夫人有幾分像,可以陪在引商身邊,我就很知足啦。”
“不,你們很不一樣。”陸引商卻微微搖頭。
在虞婧瓷面露疑惑時,他俯身,虔誠地吻她的唇。
“你比她淨,比她單純,”曾經滿是季扶嫣的眼映出一個和她相似卻又更年輕稚嫩的臉,
“至少我看到你,不會想到那些做人下人的、令人作嘔的時光。”
原來如此。
看到季扶嫣就忍不住回憶起那些任人宰割的、恥辱難堪的歲月,
卻又因爲割舍不下,所以找了個和她相似、又足夠淨純潔的女孩。
原來她陪他走過的十年,在他眼裏隨時可以棄之敝履。
那她季扶嫣算什麼?
她的愛、他曾經的承諾又算什麼?
季扶嫣嘴角忍不住扯出自嘲的弧度。
她笑出聲音,笑得顫抖,笑到眼淚止不住地順着臉頰滑落。
手指飛快地找到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毫不猶豫地按下撥通鍵。
“我手上所有陸氏股份都可以給你,條件是一個月後,幫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