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鎮撫司,議事大堂。
清晨的陽光雖然明媚,卻照不進這座常年積鬱着血腥與陰謀的森嚴衙門。
大堂之上,那把象征着南司最高權力的虎皮交椅空懸已久。今,它終於迎來了新的主人。
秦莽身着嶄新的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他沒有戴烏紗帽,發髻隨意挽起,神情慵懶,手裏把玩着那枚代表鎮撫使權柄的銅印,眼神卻若有若無地掃視着下方。
堂下,左右兩列站滿了南鎮撫司的骨。
左邊是千戶、副千戶,右邊是各衛所的百戶。
氣氛壓抑得可怕,落針可聞。
這些平時在京城裏橫着走錦衣衛軍官們,此刻大多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前幾校場那場血腥的“手滑”決鬥,以及王峰那顆在地上亂滾的人頭,已經成了他們揮之不去的夢魘。
但,並非所有人都服氣。
尤其是在王峰死後,原本依附於王家的勢力,以及幾個資歷極深、自視甚高的老牌千戶,此刻臉上雖然沒有明着表現出不屑,但那眼神中的遊離和站姿的散漫,卻出賣了他們的心思。
“大家都到齊了嗎?”
秦莽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金屬般的質感,在大堂內回蕩。
負責點卯的經歷司官員戰戰兢兢地走出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回……回大人,除了掌管刑獄的馬奎千戶,其餘皆已到齊。”
“哦?馬奎?”
秦莽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記得,新官上任的點卯時辰,是昨天就通知下去的吧?”
“是……是的。”
“既然通知了,爲何未到?”
正說着,大堂門口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甲胄摩擦的聲響。
一個身材魁梧如熊,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身上的飛魚服敞着領口,露出黑森森的護心毛,腰間的刀柄被磨得鋥亮。
此人正是馬奎,南鎮撫司的老資格,真氣境二重的高手,在王沖手下也是一員悍將,素來以脾氣火爆、手段殘忍著稱。
馬奎走進大堂,甚至沒有正眼看上面的秦莽,只是隨意地拱了拱手,聲音如洪鍾般響起:
“哎呀,屬下來遲了!昨夜審訊幾個東廠的探子,弄得太晚,早上多睡了一會兒。秦大人是咱們南司的老人了,應該知道咱們這行的辛苦,不會介意吧?”
他嘴上說着“屬下”,語氣裏卻全是倚老賣老的傲慢。
在他看來,秦莽不過是運氣好宰了王峰那個繡花枕頭,論資歷、論人脈,這鎮撫使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這個曾經的“臥底”來坐。
堂下不少人偷偷交換了眼神,準備看這場好戲。
秦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馬奎,手指輕輕敲擊着扶手。
“篤、篤、篤。”
這有節奏的聲音,像是某種倒計時。
馬奎見秦莽不說話,以爲他慫了,心中更加得意,大搖大擺地就要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站住。”
秦莽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馬奎腳步一頓,轉過身,一臉橫肉抖動,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莽:“秦大人還有何吩咐?”
“馬千戶,剛才進門的時候,你邁的是哪只腳?”秦莽問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早飯吃了什麼。
馬奎一愣,顯然沒料到是這種問題,下意識地回答:“好像是……左腳?這跟公務有何關系?”
“左腳啊……”
秦莽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遺憾,“本官今出門看了黃歷,上面寫着‘忌左腳進門,主大凶’。馬千戶,你這是要沖撞本官的官運啊。”
大堂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是什麼理由?
找茬也沒這麼找的吧?
馬奎更是怒極反笑,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按在了刀柄上:“秦莽!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老子是朝廷命官,是正五品千戶!你雖是鎮撫使,但也沒資格因爲這點屁事刁難我!怎麼?想拿老子立威?你還嫩了點!”
他這一嗓子,直接撕破了臉皮。
“嫩不嫩,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秦莽眼皮一抬,原本慵懶的目光瞬間化作兩道森寒的利劍。
還沒等馬奎反應過來,秦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虎皮交椅上。
快!
快得超出常理!
馬奎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讓他靈魂都戰栗的恐怖意撲面而來。他心中警鈴大作,真氣境二重的實力瞬間爆發,想要拔刀格擋。
但他剛把刀抽出半寸。
一道比閃電還要耀眼的刀光,已經劃破了空氣,也劃破了他的護體真氣。
噗嗤!
一聲輕響,仿佛裁紙刀劃過薄紙。
秦莽的身影出現在馬奎身後三丈處,手中的繡春刀緩緩歸鞘,發出“咔”的一聲輕響。
馬奎站在原地,保持着拔刀的姿勢,眼睛瞪得滾圓,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下一秒。
一條細如發絲的血線在他脖頸上浮現。
緊接着,那顆滿是絡腮胡的碩大頭顱,緩緩滑落,鮮血如噴泉般沖天而起,染紅了大堂的青磚。
無頭屍體轟然倒地。
【叮!斬真氣境二重敵人!暴擊倍率增加1.2!當前總倍率:11.5!】
【叮!掉落物品:《鐵布衫》(黃階極品)。】
“既然是大凶之兆,那就只能見點血,破一破了。”
秦莽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屍體,又掃視了一眼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發抖的衆人。
“還有誰,是左腳進來的?”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幾名原本還心存僥幸、準備看戲的老千戶,此刻雙腿發軟,冷汗瞬間溼透了後背。
太狠了!太霸道了!太不講理了!
就因爲邁錯了一只腳,直接斬一名正五品千戶?!
這哪裏是鎮撫使?這分明是活閻王!
“既然沒人說話,那本官就當大家都懂規矩了。”
秦莽重新走回主位坐下,臉上露出春風般和煦的笑容,但在衆人眼中,這笑容比惡鬼還要恐怖。
“傳令下去,馬奎以下犯上,意圖行刺本官,已被就地正法。將其家產充公,其麾下人馬……全部打散,編入我的親衛隊。”
“是!謹遵大人號令!”
堂下衆人齊刷刷地跪倒一片,聲音顫抖卻整齊劃一。
這一刻,南鎮撫司只有一個聲音。
那就是秦莽的聲音。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秦莽不需要燒火。
他只需要人,到沒人敢不服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