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請說明你的意圖。”年輕男人用流利的英語說道,語氣禮貌卻不容置疑。
“我的學生得了瘧疾,急需去醫院,能不能幫忙載我們一程?”溫黎壓下心中恐懼,快速說道。
年輕男人點頭,透過耳機極輕地說了句話,應是在向豪車內的人匯報。
溫黎離得近,清晰地聽見了這句話,字正腔圓的中文:“先生,是一位女教師,她的學生病了請求幫助。”
竟是華人,她稍稍鬆了口氣。
異國他鄉,當下情形,遇到的是華人總歸是一件幸事。
她的運氣不算差。
怔愣間,黑色豪車的門打開,一雙鋥亮的皮鞋踏上路面。
男人彎腰下車,挺拔的身姿在陽光下投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往上是被包裹在西裝褲裏的長腿,西裝外套敞着,頸間系着溫莎結。
每一處細節都彰顯着價值不菲,與周遭破敗的環境形成強烈對比。
當他走近,溫黎終於看清他的面容——
棱角分明的臉龐,深邃的黑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危險,迷人。
不可招惹。
只一眼,溫黎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傅斯嶼蹲下身,與跌坐在地的女人平視。
他靠得很近,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氣強勢地侵入她的感官。
微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好似只是淡淡掃過,卻帶着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溫黎的身體和精神,全都因他的打量而緊繃。
好在他的打量並未持續很久。
“學生病了?”低沉冷靜的嗓音響起,帶着淡淡的涼意。
溫黎詫異,他說的是中文。
可是,她似乎並未表現出自己是中國人?
“是的,先生。”溫黎說,“很抱歉攔下您的車,但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是情況緊急,無奈之舉。”
“希望您能幫幫忙,送我們去醫院。”
傅斯嶼:“要去哪個醫院?”
“阿爾赫裏醫院。”溫黎頓了下,繼續說,“謝謝。”
傅斯嶼:“嗯。”
這是幫還是不幫?溫黎拿不準他的態度。
“先生?”
傅斯嶼站起身,溫黎的視線跟着仰起。
出乎意料地,他突然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也如他這個人一般,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盡顯。
溫黎猶疑,並未回握。
傅斯嶼也不尷尬,淡然地收回手,姿勢優雅。他垂眸輕掃地上的女人與孩子,轉身往汽車方向走。
溫黎:“?”
他就這麼走了?
就因爲她沒有握住他伸過來的手麼?
溫黎抿唇,對方似乎沒有要幫的意思。
不幫,她也能理解。
懷裏的埃布拉又難受得呻吟了一聲,她下意識抱得更緊了些。
卻不想,那個男人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吩咐身後人:“送他們去醫院。”
溫黎抬頭,竟是柳暗花明。
年輕助理,也就是宋聿,幫她抱起孩子,“跟我來。”
溫黎撐着手起身,方才跌倒時蹭到的地方一陣疼痛,不用想,必定是血淋淋一片。
不過只是外傷,也就是看着嚇人而已。
“謝謝。”她道謝。
宋聿笑了笑,“這話你該跟我們先生說。”說着,就將孩子抱上了爲首的那輛車。
溫黎默了默,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被尊稱爲“先生”的男人已經回到自己的車上,車窗完全升起,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絕了她的打量。
她很快收回視線,上了車。
三十分鍾後,車隊抵達阿爾赫裏醫院。一棟低矮的白色建築,牆皮因常年暴曬而斑駁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