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天地被染成暗紅,荒野破廟的殘垣在風中搖晃,斷了半扇的木門吱呀作響。
蕭斬蜷縮在角落的草堆裏,傷腿上的布條浸透暗紅,血腥味混着黴味直往鼻子裏鑽。
他握緊手中卷刃的破刀,指節因用力泛白——刀身那道三寸長的缺口,是三日前被趙坤推進屍群時,硬扛活屍撕咬留下的。
"賤籍出身的狗東西,留着也是累贅。"總鏢頭趙坤的冷笑在耳邊炸響。
三天前押鏢過亂葬崗,屍群突然從土堆裏翻涌而出,趙坤撥轉馬頭時,馬鞭重重抽在他後頸:"你替大夥拖半柱香,活下來算你命硬。"那時他還信着鏢局"同生共死"的規矩,拼着被抓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硬是把屍群引到了反方向。
可等他渾身是血摸回臨時營地,只看見馬蹄印子往東南方去得徹底——他們連半塊幹糧都沒給他留。
廟外突然傳來淒厲的哭喊。
蕭斬猛地抬頭,透過破窗看見十幾個百姓瘋了似的狂奔,爲首的老婦被樹根絆倒,後頸瞬間被追上來的青年咬住。
青年的眼珠翻成灰白,脖頸青筋像蚯蚓般爬動,撕咬時喉間發出嗬嗬的怪聲。
老婦的慘叫戛然而止,她掙扎着爬起來,指甲深深摳進泥土,轉頭時嘴角還掛着血肉——也變成了活屍。
蕭斬的呼吸驟然急促。
三天前他以爲只是意外,現在才明白:不是亂葬崗的屍群,是這世道全他媽瘋了。
他摸向懷裏,半塊黴餅硌得胸口生疼,胃裏卻像有團火在燒。
飢餓感涌上來時,他眼前發黑,後背重重撞在牆上——這具被活屍抓過的身子,連站都站不穩了。
"叮——末日生存系統激活。"
機械音在腦海裏炸響時,蕭斬差點咬到舌頭。
他瞪大眼睛,看見半透明的界面浮在眼前:【每日籤到:今日獎勵——火石×1、粗糧幹餅×3】。
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他試探着碰了碰"領取"二字——掌心一沉,三塊硬邦邦的幹糧和一塊冰冷的火石突然出現。
"這...這是..."他喉結滾動,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三天了,他沒吃過一口熱乎東西,此刻卻不敢立刻吃。
他把火石湊到鼻尖聞了聞,是冷鐵的味道;幹糧掰開,內裏泛着麥香——不是幻覺。
眼淚突然涌出來,他咬了口幹糧,硬得硌得腮幫生疼,卻比這輩子吃過的所有山珍海味都甜。
"初級生存挑戰:斬殺活屍×3,限時兩時辰,獎勵:生存點×20,解鎖升級功能。"系統提示再次響起。
蕭斬抹了把臉,眼神從迷茫轉爲銳利。
他扯下衣角纏住刀把,瘸着腿挪到廟後。
活屍的嘶吼近了,他貼着斷牆望去——七只活屍正圍着個縮在草堆裏的小身影。
"石頭?"蕭斬瞳孔驟縮。
那是三天前在路邊討水喝的小叫花子,當時給他塞過半塊炊餅。
此刻小石頭渾身發抖,手裏攥着塊碎磚,活屍的指甲已經劃破他的胳膊。
蕭斬摸出塊碎石,輕輕擲向左邊的活屍。"砰"的一聲,那活屍歪歪扭扭轉過來。
他貓着腰繞到背後,破刀從下往上挑——活屍的天靈蓋被劈開,黑紅的漿糊混着腐肉往下淌。
第二只活屍聽到動靜,張牙舞爪撲過來,他甩出系着布條的石塊砸向遠處,趁活屍轉向時,刀背猛擊其後頸。
第三只活屍剛逼近小石頭,蕭斬看清了它的臉——是村頭的老獵戶張叔。
老人活着時總給他留兔腿,此刻卻咧着嘴,腐壞的牙齒滴着黏液。
蕭斬的手頓了頓,小石頭的哭喊聲刺得他耳膜生疼。
他閉緊眼,刀光閃過——老獵戶的頭顱滾落在地,脖頸處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任務完成。"系統提示響起時,蕭斬的手還在抖。
他蹲下身,把小石頭拉進懷裏,少年的血蹭了他滿手。"系統,升級。"他在心裏默念,20點生存點全點在"氣血"上。
暖流從丹田涌開,腿上的傷突然不疼了,他甚至能聽見筋骨發出"咔"的輕響——鍛體境初期,成了。
"喲,這不是蕭刀客麼?"
馬蹄聲裹着冷笑撞進耳朵。
蕭斬抬頭,趙坤騎着黑馬立在廟前,身後兩個鏢師舉着火把,火光映得他臉上的刀疤猙獰如蛇。"我當你早喂了活屍,沒想到還能喘氣?"趙坤甩着馬鞭,"正好,老子缺個扛屍的,你..."
話音戛然而止。
他看見蕭斬站了起來。
三天前那個被踢倒也只知道抱頭的奴才,此刻眼神冷得像淬過冰的刀鋒。
破刀斜指地面,刀身上還沾着活屍的腐血,在月光下泛着暗芒。
"趙總鏢頭。"蕭斬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這一刀,我等了很久。"
趙坤的馬鞭剛要揮下,廟後突然傳來活屍的嘶吼。
他皺眉轉頭,再回頭時,蕭斬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地上三具屍首,和小石頭懷裏緊攥的半塊幹糧。
"搜!
把那狗東西找出來!"趙坤踢翻身邊的石墩,"老子就不信,他能帶着幹糧躲一輩子!"
夜風卷起枯葉,掃過蕭斬藏身處的草堆。
他摸了摸懷裏的火石,聽着廟外的喧囂,嘴角扯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月光透過草縫落在刀身上,映出他泛紅的眼——這世道要吃人的,那就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