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楚河,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立刻給我跪下!”
林家別墅內。
林傾城臉色鐵青,指着面前渾身溼漉漉的少年,厲聲呵斥。
在她身旁,站着林家餘下六姐妹、以及她們一個月前剛找回的親生弟弟林立。
姐弟八人望向楚河的眼神裏,都帶着憤怒。
“大姐,發生什麼了?”
面對呵斥,剛剛冒雨回到家中的楚河一時間愣在原地。
他雙手抱緊懷裏陶罐,那裏面是他費盡心思爲林傾城熬的藥。
只要喝了罐子裏湯藥,困擾林傾城多年的頭疼,便能徹底解決。
這本是楚河爲大姐準備的生日禮物。
可誰知剛回家,還沒等楚河開口,迎接他的竟然是如此難聽的訓斥。
從十年前被抱養到這個家的那天起,楚河便將眼前七個姐姐視爲親生姐姐。
除去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楚河憑借極強的學習能力,迅速籠絡了一批本地勢力。
並幫林家在短短幾年內,從一個三線家族,躋身爲中海一線豪門。
可因爲天生體質有缺陷。
一直靠藥物續命的楚河,也大限將至。
按照身體惡化情況,他最多還有一個月時間。
爲了徹底治好大姐,楚河強忍病痛,豁出命去,也要在死前爲林傾城找到治病的藥。
從采藥到熬制這三天,楚河幾乎耗盡心血。
“大姐,先趁熱把藥喝了。有什麼事,等喝完了藥再說。”
楚河遞過陶罐,低聲開口。
這種草藥極爲特殊,熬制出的藥湯會隨着時間推移,逐漸消散。
正因如此,他才不顧羸弱的身體,冒着大雨,拼命趕回來。
“少來這一套!”
聽見楚河的話,林傾城陰沉着臉,一把將藥罐推到地上。
咔嚓!
藥罐四分五裂,裏面藥汁濺了一地。
轟!
窗外,一聲雷鳴。
雨下的更大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說,你把父親靈前的蓮花金盞弄哪去了!”
林傾城站在楚河面前,如同審問犯人般問道。
“金盞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東西,他花費近千萬才得到。可你竟然將其偷走!”
面對質問,楚河愣在原地。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花費三天三夜的心血被丟在地上,心髒好似被刀扎一樣痛!
那是他拿命換來的東西!
現在卻被這樣踐踏......
“大姐,我沒有偷東西。”楚河雙手攥拳,緩緩抬起頭,“這三天......”
“你是不是想說......”林傾城的眼神,落在破碎的藥壺上。
“這三天,你爲了治好我頭疼,千辛萬苦出去尋找藥材,弄成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
林傾城用高跟鞋碾着地上破碎的藥罐,冷笑一聲。
“還有,別叫我大姐。我們七姐妹只有一個弟弟,那就是林立。”
林傾城鐵青着臉,面帶不屑道:“至於你,一個孤兒院裏領養來的,有什麼資格叫我大姐?”
“你說什麼?”楚河心髒一顫,不可思議的看向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悲涼,油然而生。
所以,自己從來都是一個外人?
從來都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麼?
“大姐說的沒錯。”林家老二林初雪在旁邊附和道:“爲了照顧父親感受,我們強忍厭惡,讓你這個下人喊了十年姐姐。”
她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譏笑道:“你不會是喊順嘴,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
“在林家,你就是一個下人,是當初父親爲彌補弟弟走失,找回來的替代品!”
“所以這十幾年,你們連一聲弟弟都沒有叫過,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楚河怒極而笑,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原來,自己這十年做的一切,都是自我感動罷了。
下人......
呵呵,自己在林家姐妹眼裏,只是個下人!
“回答我的話,蓮花金盞,被你拿哪去了?”
穿着黑色西裝的林傾城有些不耐煩道:“留你在林家,果然是禍害。”
“我......沒有偷家裏的東西。”楚河氣血上涌,死死盯着林傾城,一字一頓道:“林小姐,你在侮辱我。”
“楚河,對不起......”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林立忽然愧疚開口道:“我本想偷偷讓你還回來的,可大姐一直追問,你又消失了,我只好說出真相。”
“你說什麼?”楚河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林立。
看着這個林家一個月前剛剛找回,失散了多年,且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弟弟。
“你再說一遍!”他一步上前,憤怒的吼道:“我什麼時候偷了蓮花金盞?”
“楚河,你要做什麼!”林傾城攔在楚河面前,厲聲道:“惱羞成怒?還是要殺人滅口?”
“把東西交出來,自己滾出林家,我可以不追究。”她聲音冷的像冰一樣。
“我沒有拿,他誣陷我!”楚河雙目血紅,渾身發抖,“就憑他一面之詞?”
“他是我們弟弟,我們不信他,信你這個外人?”林初雪在旁邊面無表情的說道:“整個林家,能進祠堂的只有我們九個。大姐每個月給林立五十萬零花錢,他需要偷?還是說,我們會偷父親靈前的遺物?”
聞言,楚河機械性扭動脖子,看向林傾城,聲音顫抖着問道:“管家上個月和我說,林氏集團財政出現問題,只能斷掉我吃了十年的藥......可你一個月,給他五十萬零花......”
“你的藥,是我讓管家停的。一個下人,每個月吃那麼貴的藥,實在是浪費。”林傾城環抱雙臂,點了點頭。
“一個病秧子,早就該死了。”
“哈哈......”想起爲治療林傾城的頭疼,自己冒着生命危險,爬到懸崖邊采摘往生花。
倒頭來,卻被林傾城斷了續命的藥。
楚河自嘲一笑。
“這十幾年,我爲林家,爲你們姐妹做了那麼多,卻不及一個滿身惡習、剛被找回來的弟弟一句誣陷。”他眼神逐漸冰冷。
這麼多年,若沒有他在暗處幫忙,林家何來今天的輝煌?
可現在真正的少爺找回來,他立刻被當垃圾一樣踢掉。
真是諷刺。
“一個只會洗衣做飯的廢物,也配和我們林家的男人相提並論?”
林傾城冷冰冰開口道:“楚河,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立刻交出東西,滾出林家。”林初雪在旁邊跟着附和。
“我再說一遍,東西不是我拿的。”楚河抬起頭,環視林家姐妹。
“還有,該滾出林家的,是你們!”
“從今日起,我們恩斷義絕。”
他轉過身,溼漉漉的鞋子踩在地磚上,心如死灰朝着門外走去。
想起爲治療大姐頭疼,他翻遍醫書。
爲幫二姐成爲醫學教授,他不斷在家做試驗。
爲了三姐晉升警官,他拖着羸弱的身體堅持鍛煉,一次次將通緝犯丟在三姐必經之路上......
可自己當做姐姐的這些人,卻視他爲小醜。
......
大雨傾盆!
楚河任由冰冷的水滴打在身上。
十年時間,他將林家姐妹捧到一個完全不屬於她們的高度。
現在,他卻像喪家犬般,被趕出自己一手締造的家。
楚河回過身,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動。
別墅內。
林傾城捏着鼻子,掃了眼地上的湯藥,“老三,你是警察。等雨停了,你去找他要回蓮花金盞,如果他不給,那就走司法程序。”
“嗯。”林雨晴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大姐,這個礙眼的家夥終於走了,我們慶祝一杯,來。”
說着,她端起酒杯。
聽見這些話,角落的林立悄悄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
楚河不能活!
萬一三姐真立案調查,他陷害楚河的事情就有可能敗露。
而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
三天三夜的疲憊,再加上病情折磨。
暴雨中的楚河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荒無人煙的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