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顧子言隱婚的第三年,退婚五年的“未婚夫”找上了門。
他身後跟着一個孕婦,讓我直接無痛當媽。
“曉柔,我媽逼得緊,我只能先找人生個兒子。”
“等她生完,你就跟我們回家,對外就說你失憶了,這孩子就是我們親生的。”
“等孩子出生,我們就結婚。”
他見我冷眼看他,討好地來拉我的手。
“翠蘭很懂事,她生完孩子,拿了錢就會消失,絕不會礙你的眼。”
“翠蘭身材樣貌都是仿着你,她生的兒子,你一定會視如己出,對不對?”
好久沒見過這麼惡心的東西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但我家那位有潔癖,要是知道我碰了髒東西,怕是要把我泡在消毒水裏泡一天。
“仿品也配和我相提並論?不好意思,我對A貨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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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軍還在滔滔不絕。
“我這都是爲了你好,給你一個回村還能抬得起頭的機會。”
“到時候,你抱着兒子風光嫁進我家,也不怕村裏人瞧不起。”
“王建軍,你有病吧。這個婚我可從來沒承認過。。”
這個未婚夫,是我還未出生時的娃娃親。
我爸爲了逼我嫁給王建軍,大學四年,一毛不拔。
大二那年我回家執意退婚。
我爸說我讓他沒面子,不同意,直接跟我斷絕了父女關系。
旁邊的李翠蘭低下頭,開始抹眼淚。
“曉柔姐,你別怪建軍哥,都是我自願的。
你當年資助我讀書,這份恩情我沒齒難忘,所以才......
才犧牲自己,替你受這份苦。”
“犧牲?”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氣得發笑,
“你們倆搞在一起,懷了個孩子,跑來告訴我,這是給我的‘恩賜’?”
“我謝謝你們全家!”
王建軍的臉瞬間黑了。
“周曉柔!你讀了幾年書,怎麼連根本都忘了?你這是看不起我們農村人!”
我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亮出無名指上閃耀的鑽戒。
“王建軍,我們沒有任何關系。看清楚了,我已經結婚了。”
王建軍盯着那枚戒指,先是一愣,隨即大笑。
“結婚?就你?別被人騙了!城裏男人有幾個真心會娶你們農村姑娘的?
還不是圖你年輕,玩玩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李翠蘭突然“哎喲”一聲,捂着肚子,臉色煞白。
“建軍哥,我肚子疼......”
她哀求的眼神看着我,試圖用這種方式綁架我送她去醫院。
王建軍立刻會意,一個箭步沖過來,張開雙臂攔在我新買的車前。
“周曉柔!今天你要是不認下這個孩子,就別想走!”
他那副撒潑耍賴的嘴臉,和我記憶裏那個只會吹牛的村霸形象完美重合。
我看着他,心中的怒火翻涌到了頂點。
好。
很好。
我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對準他們,按下了錄像鍵。
2
看到我錄像,王建軍非但沒有半點收斂,反而戲癮大發。
他對着我的手機鏡頭,開始聲淚俱下地賣慘。
“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人嫌貧愛富,攀上高枝就忘了本!”
他一把從脖子裏拽出一塊色澤暗沉、質地粗糙的玉佩,舉到鏡頭前。
“周曉柔,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可是我們老王家的祖傳玉佩,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你現在戴着個假鑽戒,就想騙我說你結婚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一陣生理性的惡心涌上心頭。
回憶的刺痛感襲來。
當年,他就是用這塊號稱“祖傳古玉”的地攤貨,騙走了我少女時期不多的積蓄和全部的信任。
我跟他退婚時,早就把這破爛玩意兒扔了,沒想到他竟然又撿了回去。
至於我手上的鑽戒......
那是我先生,用他發表第一篇頂刊論文獲得的科研獎金,爲我親手設計的。
獨一無二。
我懶得跟他爭辯,準備發動車子繞開他。
李翠蘭卻看準時機,直直朝着我的車頭撞了上來,然後順勢倒在地上。
一聲淒厲的慘叫。
王建軍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沖過去抱住她,對着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群大聲嘶吼。
“殺人啦!這個狠心的女人想一屍兩命啊!”
不明所以的圍觀群衆的開始對着我指指點點。
我百口莫辯,被逼着跟他們一起去了最近的醫院。
在急診室外,王建軍一把搶過我順路給導師買的特級龍井。
“喲,還挺有孝心,知道給咱們未來親家準備禮物了。”
他自顧自地把茶葉塞進自己包裏,然後在病房外高聲暢想未來。
“等兒子生了,你就把工作辭了,回村裏好好伺候我媽,再給我生個女兒。”
“城裏有什麼好的,女人家家的,拋頭露面像什麼樣子。”
李翠蘭在病房裏假惺惺地隔着門喊:
“建軍哥,你別這麼說,曉柔姐在城裏待慣了,可能不習慣......”
“她不習慣也得習慣!”王建軍粗暴地打斷她,
“女人就該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我聽得拳頭都硬了。
趁他不注意,我一個箭步上前,搶回我的茶葉,轉身就走。
我一秒鍾都不想再跟這兩個極品待在同一個空間裏。
然而,就在我走到走廊盡頭,卻迎面撞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我先生,顧子言。
他是這家醫院特聘的客座教授,今天正好有學術研討。
看到我,他清冷的眸子瞬間染上暖意,隨即快步走來。
“曉柔,怎麼在這裏?臉色這麼差。”
他伸手想撫摸我的臉頰,卻被一聲暴喝打斷。
“周曉柔!”
王建軍追了上來,看到顧子言的瞬間,一把將我粗魯地拽到他身後。
他擺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憤怒架勢,惡狠狠地瞪着我丈夫。
“這就是你在城裏找的野男人?”
3
王建軍上下打量着顧子言,從他幹淨的白大褂,到他手腕上那塊我送他的百達翡麗。
他眼中的嫉妒和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看着就弱不禁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幹活嗎?”
他指着顧子言,對我怒聲咆哮:“周曉柔!你眼光怎麼越來越差了!”
我被他這番粗鄙的言論氣得渾身發抖。
我掙開他的鉗制,快步走到顧子言身邊,緊緊挽住他的手臂。
“王建軍,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結婚了,這是我先生,顧子言。”
顧子言的目光掃過王建軍,眉頭輕輕蹙起,但依舊保持着良好的風度。
他將我護在身後,“這位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
“先生?”王建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看你是被這小白臉灌了迷魂湯!”
我的胃裏又是一陣翻涌,被他惡心得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這個反應,卻被王建軍徹底誤解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小腹,臉上露出一種暴怒的神情。
“你......你還懷了別人的野種?!”
他瘋了一樣沖上來,想把我從顧子言身邊拽走。
顧子言伸手就格擋開了王建軍的手。
王建軍一擊不成,惱羞成怒,一長串離譜至極的言論。
“周曉柔,你馬上跟這個小白臉離婚!去醫院把肚子裏的野種打了!然後跟我回村,給我媽跪下磕頭認錯!”
他指着顧子言說:
“只要你聽話,我可以不計前嫌,還允許你把這個小白臉帶回村裏,給我們家當長工,也算他有口飯吃!”
我氣得渾身發抖,胃裏那股惡心的感覺又翻了上來。
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無恥之尤。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辯解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顧子言始終將我護在懷裏,那清冽的木質香氣讓我稍稍鎮定。
他看着王建軍,像在看一場拙劣的馬戲。
4
王建軍演得更來勁了,甚至開始對着顧子言放狠話。
“小白臉我告訴你,周曉柔是我們老王家的人!識相的趕緊滾,不然我讓你在A市混不下去!”
“這位先生,你的言行已涉嫌誹謗、侮辱以及人身威脅。”
“我的律師,會很快聯系你。”
王建軍的叫囂聲再次響起。
“你嚇唬誰呢!我告訴你,我才是周曉柔的男人!你個第三者,還敢找律師?”
王建軍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幹嚎起來。
“沒天理了啊!我辛辛苦苦在工地搬磚,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供她讀完大學,盼着她畢業回家結婚!”
“結果她倒好,來了城裏花了眼,攀上了有錢的小白臉,就不要我這個未婚夫了!”
他聲淚俱下,鼻涕都快甩了出來,指着我,又指着顧子言,對着圍觀群衆哭訴。
“大家夥兒都給評評理!她不光跟人跑了,現在還懷了別人的種,今天還想開車撞死我和懷着俺們老王家香火的媳婦!”
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表演,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鳳凰女啊這是?”
“看着文文靜靜的,心思這麼歹毒?”
“那個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肯定是花言巧語騙了人家姑娘。”
“可憐這大哥了,辛辛苦苦賺錢,結果給別人做了嫁衣。”
我氣得渾身發抖,胃裏那股惡心的感覺又翻了上來。
娃娃親?我三歲的時候他還在村口玩泥巴。
供我上大學?
我拿着國家全額獎學金,他那時候正因爲在鎮上賭錢,被他爸吊在村口的歪脖子樹上打。
至於李翠蘭肚子裏的孩子......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辯解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顧子言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對着周圍按了幾下。
“各位,不好意思,打擾大家看戲了。”
“這位先生對我太太周曉柔的誹謗,以及對我本人的人身攻擊,我已經全程錄音並報警。
同時,我也通知了醫院的安保部門。”
“另外,”他目光掃過那些竊竊私語的圍觀者,
“隨意傳播不實言論,同樣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新房那邊的智能家居安裝師傅打來的,催我趕緊過去確認方案。
我最後一次冷冷地警告王建軍:“讓開。”
他卻更加囂張,挺着胸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有本事你今天就從我身上碾過去!”
我不再有任何一絲忍耐。
我猛地從包裏掏出那支爲了防身而常備的防狼噴霧,
擰開蓋子,毫不猶豫地對着王建軍的眼睛噴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