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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先天性心髒病,醫生說我活不過十五歲。
所以出生後全家都圍着我轉,好吃的我先吃,好玩的我先挑。
我的雙胞胎姐姐,總是默默把玩具讓給我,對我展露最溫柔的笑臉。
十五歲生日那天,我在爲打破魔咒而慶幸時。
卻聽見媽媽抱着姐姐,哽咽着說:“好了,委屈我們沁沁了,從今天起,爸爸媽媽終於可以全心全意地愛你了。”
我愣在原地,捧着蛋糕的手僵在半空。
原來我多活一天,都在占用屬於姐姐的人生。
後來,我真的如他們所願,安靜地離開了。
全家人都崩潰了。
......
我興沖沖地拿着第一塊蛋糕,想分享給姐姐。
腳步卻停在廚房門口,只聽見媽媽帶着哭腔說:“沁沁,我的寶貝,這些年委屈你了,從今天起,爸爸媽媽終於可以全心全意地愛你了。”
爸爸立刻附和,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是啊,以後我們就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膽,只圍着你妹妹轉了。心裏這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每一個字都像針,扎進我心裏。
原來我每慶幸自己多活一天時。
他們在倒計時我的死亡,以獲得解脫。
廚房門突然被拉開。
媽媽臉上還掛着淚痕,爸爸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姐姐。
三人看見我,明顯愣住了。
下一秒,媽媽迅速換上擔憂的表情:“妍妍?你怎麼站在這兒,是不是累了?”
她伸手想摸我的額頭。
我後退一步,目光落在她溼潤的臉頰上。
爸爸立刻笑着打圓場:“哎呀,媽媽這是太感動了!看我們妍妍都長這麼大了!”
他伸手揉了揉媽媽的肩,動作略顯僵硬。
沈沁一臉欣喜地接過蛋糕,“有妹妹真好!這蛋糕真甜!”
我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可嘴角怎麼也動不了。
小時候,家裏餐桌永遠以我爲中心。
媽媽會柔聲說:“妍妍心髒不好,這個營養品專門給你燉的。”
而妹妹面前,只是普通的青菜米飯。
七歲那年,六一兒童節,學校組織文藝匯演。
我和妹妹都在舞蹈隊。
演出前一天,我有些低燒。
全家如臨大敵。
爸爸對姐姐說:“沁沁,明天演出我們不去了,妹妹不舒服,我們需要馬上回家。”
沈沁哭了,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激烈反抗:“爲什麼!我練了很久!”
媽媽抱住她,語氣無奈:“沁沁,妹妹的身體更重要,你要懂事。”
最後,我們誰都沒去。
姐姐穿着那條漂亮的公主裙,在家裏的客廳坐了一整天。
後來我無意中聽到姐姐對洋娃娃哭訴:“我恨妹妹,爲什麼生病的不是我?那樣爸爸媽媽就會愛我了。”
我震驚又心痛,卻不敢告訴任何人,
於是每次拿到新玩具,我都會推到沈沁面前:“姐姐先玩。”
幼兒園發的小餅幹,我總會掰一大半塞進她手裏:“姐姐多吃點。”
我以爲我多愛她一點,就能填平爸爸媽媽造成的落差。
可現在我才知道爸媽對我的好,是責任,甚至是一種忍耐。
我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你好?我想買一份意外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