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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韞南是港城出了名的清冷美人,任憑圈內人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撩動她半片衣角。
沒人知道,這樣一個清冷出塵的美人,竟偷偷和自己的繼弟戀愛了四年。
人前,他們姐友弟恭。
人後,他們在每個深夜偷吻纏綿。
又一個夜晚,江韞南身側準時多了一個人。
緊接着,一個滾燙的胸膛緩緩貼上她的脊背。
一股混着煙草和少年氣的清冽味道漫了過來,江韞南的身體瞬間繃緊,剛轉過身,唇瓣就被一片柔軟覆住。
少年的吻很輕,帶着點試探,舌尖卻不安分地蹭過她的唇角。
“你瘋了,程澈?”江韞南壓低聲音,指尖用力抵在他胸前,“這是在老宅,爸媽就在樓上,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他卻低低地笑,灼熱的呼吸灑在她耳廓,“可我想姐姐了怎麼辦?”
“姐姐白天不是還說,我最乖了嗎?”他俯首埋在她頸窩輕蹭着,“那姐姐是不是得給點獎勵。”
這一刻,他不似平日裏乖巧溫順的模樣,漆黑的眸子裏燃燒着赤裸裸的欲望和侵略性。
“姐姐,好久沒給我了,滿足滿足我,好不好?”
江韞南被他盯得耳根發燙,整個人像被他的聲音蠱惑了般,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是向來乖順的少年,今晚卻格外磨人。
幾度纏綿後,程澈終於興盡意滿,抽身去了浴室。
江韞南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振動吵醒。
她本能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彈出來的消息。
「臥槽,澈哥,姐姐就是銷魂啊,這叫的哥幾個骨頭都麻了!」
「還是澈哥玩得起,說給放福利就放福利,這次是語音直播,什麼時候來場視頻直播啊,我可真想看看高冷女神在床上是什麼樣子。」
江韞南如當頭一棒,渾身冰涼。
直播?
什麼直播?
江韞南還沒理清這話是什麼意思,手機便再次瘋狂振動起來。
看到來電人,江韞南猶豫兩秒,接了起來,聽筒裏立時傳出哭哭啼啼的抽泣聲:
“程澈哥,孩子我聽你的打了,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好不好,你別不理我......”
熟悉的女聲把江韞南徹底從混沌中驚醒。
“江菱悅,”她猛地坐起身,冷着聲問,“你前段時間打的那個孩子,是程澈的?”
聽筒裏的哭聲驟然止住,“姐,怎麼是你?程澈哥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這?”
“回答我,那個讓你懷孕流產的混蛋是不是程澈?”
話音未落,耳邊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江韞南顫抖着指尖剛想回過去,微信又彈出條消息。
「澈哥,你那情妹妹說打了孩子在這尋死覓活,滿世界找你,哥幾個真穩不住了,你趕緊來把人哄走吧!」
浴室水聲在這時停了,江韞南心下一顫,匆忙將手機反扣在床頭櫃上,閉眼假寐。
不多時,程澈出來了。
他怕吵醒江韞南,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拿起手機劃了兩下,便隨意丟到一旁開始穿衣服。
下一秒,門被輕輕闔上,江韞南慢慢睜開眼。
她叫了輛車,跟着程澈到了一家酒吧。
包廂門剛被推開,一個穿着白裙的女孩立刻撲進了他懷裏。
“程澈哥,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江菱悅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小聲抽泣着。
程澈沒有回抱她,只是站着,雙手插在口袋裏,冷聲問:“誰讓你翹課回國的?”
“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發消息也不回,我真的太想你了,那件事是我錯了,孩子我也打了,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江菱悅,我說過很多次了,”他的聲音冰冷,帶着明顯的不耐煩,“我們結束了。”
“可是爲什麼?我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江菱悅哭着問,不肯放手。
程澈輕笑一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他,“我是你哥,你還真想跟哥哥結婚啊?”
“可是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會去跟爸爸說......”
程澈輕嘖一聲,打斷了她慌亂的解釋,“非要我把話挑明了說麼,我膩了,這個理由夠不夠?別這麼死纏爛打的,很難看。”
他語氣輕佻又涼薄,和在江韞南面前乖巧溫順的模樣判若兩人。
江韞南直直盯着那張臉,像是做了場夢。
她都快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了。
直到沉悶的巴掌聲響起,江韞南才回過神,看着江菱悅哭着跑了出去。
她本能想去追,卻被包廂裏的哄笑聲截停了腳步。
“哈哈哈,還是澈哥魅力大啊,一個繼姐,一個繼妹,兩姐妹全都被澈哥拐上了床,妹妹還爲澈哥尋死覓活,我很好奇,姐姐和妹妹哪個滋味更好。”
“那肯定是姐姐啦,今晚群裏那通語音你沒聽到麼,那嬌喘聲把我都聽硬了,澈哥什麼時候玩膩了告我一聲,我也想去追來玩玩。”
“就你?拉倒吧,接盤都輪不到你!江韞南那身段,圈子裏多少人眼饞她,偏偏她誰都不鳥,也就我們澈哥,魅力大得神仙姐姐都能拿下,不過這都談多少年了,小視頻手機都快存不下了吧?澈哥什麼時候發出來讓哥幾個飽飽眼福,不會舍不得吧?”
聽着裏面不堪入耳的對話,江韞南渾身血液逆流,四肢冷得徹骨。
“舍不得?開什麼玩笑,澈哥當初處心積慮接近她們兩姐妹,不就爲了報復他繼父麼,總不能白挨一刀還把自個兒搭進去了吧,咱澈哥是幹這種傻逼事的人麼。”
報復?
他們的相遇只是源於一場報復?
江韞南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死死盯着包廂裏的那群人,才發現,其中幾個正是當年把她拖進巷子裏的混混。
大一那年,她被醉酒的小混混拖進巷子時,是路過的程澈救了她,還在關鍵時刻爲她擋下致命一刀。
偏一寸,就差點要了他的命。
醫院陪護的30多個日夜,從最初的愧疚感激,到後來,程澈忍着痛還努力跟她開玩笑的倔強,他偶爾看着她出神時,幹淨清澈的眉眼帶着深情的眷戀......
後來,他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這期間,江韞南從未懷疑過巷口那晚的“偶然”,也從未看穿過那雙清澈眼眸下隱藏的算計。
直到一年後,繼母帶着她兒子搬進江家。
少年穿着幹淨的白T,眉眼低垂,顯得異常乖巧。
但江韞南卻只想逃。
她開始躲他,不敢回家,不敢去他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
直到程澈把她堵在學校雜物間。
黑暗中,江韞南被他緊緊壓在門板上,腰腹間那道她曾無數次撫摸過的疤痕,隔着薄薄的襯衣,清晰地烙在她身上。
“別躲。”他俯首埋在她頸間輕蹭着,聲音低沉喑啞,“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並不知道你是江叔叔的女兒,但即便是也無所謂,我只要你,姐姐,別推開我......”
溫熱的液體滴進頸窩,燙得江韞南心尖一顫,少年小心又克制地輕吻上她的唇。
鹹澀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江韞南心軟得不成樣子。
那天過後,他們復合了。
戀愛四年,她爲他拒絕聯姻,他承諾給她未來,
如今卻沒想到,他處心積慮地接近她和妹妹,不過是不滿她爸爸搶了他爸爸位置的一場報復?
江韞南快被這個荒唐的念頭逗笑了,可剛扯起唇,一滴眼淚便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澈哥,你怎麼不說話?該不會心軟了吧?”
“心軟?”程澈點燃支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圈,“我只是在想,怎麼能讓那老狐狸更痛苦點,不如就把那些視頻放在那老狐狸和我媽的結婚紀 念 日當天吧。”
“我靠,兩個寶貝女兒都成了繼子的玩物,想想都刺激,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叱吒商場的江老狐狸被當衆打臉的場面了。”
衆人哄笑起來,七嘴八舌說得起勁。
可江韞南卻什麼也聽不見了,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
心髒傳來陣陣鈍痛,眼淚止不住地洶涌而出,江韞南連忙擦掉,不管不顧一頭扎進雨幕裏。
等她走回老宅時,渾身已經溼透了,徹骨的冷卻讓她腦子清醒了幾分。
她放輕腳步上樓,卻瞥見二樓書房透出的暖黃燈光,門虛掩着,父親伏案的背影比記憶中佝僂了些。
江家的產業近年屢遭沖擊,她是知道的。
可她從未像此刻這般直觀地感受到,父親獨自扛着多大的壓力。
一年前,沈家主動拋出聯姻的橄欖枝,父親也想借此重振旗鼓。
但當初她爲了履行和程澈的約定拒絕聯姻,父親也從未強迫過她。
如今既然知道,程澈一直帶着欺騙接近她,那他們的約定,從一開始就不作數。
既如此,她一定要找個時間刪了那些視頻,然從今往後,嫁娶各憑自由,他們再無瓜葛。
“爸。”
江父循聲望向她。
“讓我和沈家聯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