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住死亡的泉水,從最深的世界噴涌出來,只有火熱的心才能承受它的冰冷,將它呈獻給希望的人。
深秋午後,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在大陸東方靠近東皇帝國邊境的奧布諾爾的森林綿延萬裏,據說是當年傳奇將軍奧布諾爾大公選擇與東皇帝軍決死一戰的地方,依靠了無人能穿越的森林布防,以西線峽谷爲強險逼迫東皇帝軍不得不落入圈套,埋葬了二十萬東皇男兒,才奠定了北幕聯邦東線局勢的穩定,奧布諾爾也由此獲得了傳奇將軍的美名。
也許沒有荒獸森林,奧布諾爾的森林就會入選大陸奇險。
現在是秋季,奧布諾爾的森林裏成片的晚楓才開始落葉飄紅,在碧綠的森林世界中就像一團團張牙舞爪的火焰,美豔,猙獰。
“小家夥,就你了。”
晚楓林下,血紅的落葉鋪滿一地,一個壯碩的少年對着一頭壯碩的——少牛。
“哞……”
小牛向少年憤怒一吼,低下牛頭,新長的牛角透着稚嫩的鋒芒。後腳使勁的踏了幾下,猛然向少年突刺去。
“來吧!”
少年吼一聲,身體向上翻越,騰空向下一拳捶在牛頭上。一道氣浪成圓形往外擴散,隨着“轟”的一聲悶響,牛頭在地上砸個大洞,牛軀一扭,死過去了。
少年落到地上,一手拖着小牛穿過晚楓林向西方太陽落下的地方走。
天邊的火雲越加盛了,印着山丘一片青翠的金色光芒。少年從山下走上來,半山丘向陽搭着一個木屋,屋前有一片空地,長着一顆小樹,獨立風中。在屋前放下小牛,用刀將屍體剝皮去骨,少年生了火把牛肉烤幹。
夕陽,漸漸西下,火紅的霞彩,漫天遍野的,燒着了半邊天邊的雲彩。碧波蕩漾,無盡的林海與之天際相接,就像大海一樣,胸懷寬廣。遠處狂風,吹動樹木,就像海中的波徐徐擴散,帶着夕陽火紅的霞彩霓裳,隨風飄蕩。鶴立雞群一樣,探出大半個身子的高樹,隨着風,像是掛着夕陽,紅彤彤的臉,像個嬌羞的女子。
“明日,便要離開了麼?爺爺,我替你上路!”
林中野獸時不時的發出陣陣吼聲,交響樂一般,倒是給這寧靜的叢林帶來了些生命的華彩樂章。美輪美奐的,猙獰的吼叫,在這一刻,廝殺也是美妙的篇章。近處,山坡上還有幾顆零零散散的樹木,還很柔弱的樣子。奮力的向上長,刺破了夕陽的火紅的怒意,狂風的怒吼,也無法讓它完完全全的低下頭來。很快,它又昂首挺胸,驕傲的站在這山坡的最高處,哪怕它還是顆小樹。
當東方第一縷陽光灑在奧布諾爾的森林時,少年已經背好行囊上路了。
在奧布諾爾的森林往西南大約五十裏就是奧布諾爾的城邦,那裏的奧布諾爾家族百年守護的地方。自從傳奇將軍奧布諾爾大公以來,奧布諾爾家族就有“氓獸家族”的威名。少年從森林深處出來,按照爺爺留下的札記第一站就是奧布諾爾城邦。
在通往奧布諾爾城邦的路上需要通過男兒谷,據說這名字是奧布諾爾大公親自取下,爲了紀念東皇帝軍那無畏的二十萬男兒,以表大公對他們的敬意。男兒谷駐軍三千,防止東皇帝國突襲,雖然已經百年沒有戰爭,但是男兒谷的駐軍依舊是奧布諾爾城邦最爲優秀的部隊。
在男兒谷外就是北幕與東皇的邊境,有“三不管”稱號的邊線草原。除了商人,這裏活躍的就只有流寇。由於是邊界線,出於防止事端而不進入不插手,出於萬一打起來了有個戰略緩沖地帶而各退出的幾十裏。
現在已經成了盜匪的天堂。
但是做爲東皇與北幕東線唯一的通道,商人冒死也要走這條發財路。因爲只要安全通過,就表示着所帶的貨物價值至少翻了五倍以上。邊線草原上生活的流寇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亡命徒,過往商隊是他們唯一的財源。
對於流寇來說男兒谷是個禁地,凡是劫掠的生存活動必須在商隊進入男兒谷之前完成,否者將面臨奧布諾爾城邦那堪比萬人大軍的三千守城軍士。毫無疑問的結果就是,流寇中少一支爭奪的隊伍,大多數流寇是喜聞樂見這樣的白癡出現的。
現在似乎又出現了這樣的白癡,追殺商隊到達了男兒谷谷口,看樣子是打算一路殺到頭了。
他們是在草原上安詳的日子過多了,膽子已經大到以爲憑借幾十百號人能沖破十萬大軍都難以通過的男兒谷?
這是在找死而已。
少年與草原上躲在遠處的流寇門持着同樣的看法。商隊進入男兒谷就表示他們生命無憂了,這是東線流寇們的共識,也是所有人的共識。
少年與那些流寇不同,他正好巧走在了商隊的前面,而後面的那群白癡流寇還在追擊。
盡管商隊隨行的力士和多維爾旅行者護衛拼盡全力擋住了大部分的流寇,還是有一部分大約十幾個騎着巨馬沖了過來。
馬蹄毫不客氣的踐踏着商隊的貨車及奔逃哀嚎的商旅,商隊中間跑出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穿着華麗的錦服。大約是商隊的老板,他的臉上已經布滿倉惶的絕望,雖然按照慣例進如男兒谷流寇就不會追擊。並且有着多次在東部線販運經驗的他其實對於那些流寇也有過一些交情,所以他才能多次平安通過。但是這次不知道是招惹那個瘟神,非要他性命不可。
距離男兒谷駐軍還有大約一裏,而流寇的刀鋒只有十米不到,中年商人似乎已經看到了死亡的邊緣。
凜然,商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扭動發福的身軀向前沖過去。也許是太急,或者是看到一絲絲生的希望他竟然還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就趴在了少年的腳後。
“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少年回過頭來,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商人。
“爲什麼?”
商人臉上幾乎一瞬間變換了好幾種神色,希望,興奮,迷茫,驚訝,頹然,絕望。
巨馬上的狂刀刮這烈風劈砍過來,血濺七步只是下一秒的事。
“砍偏了?”
少年心中一滯。
揮拳打在刀面上,刀鋒一側少年緊貼着刀尖沖到馬下,肩部猛然一撞。一人多高的巨馬轟然倒地,後面的五匹巨馬幾乎同時沖到,少年抓起落在馬下的人照馬群扔去。打翻兩個,後面三把長刀也到了。少年往後一仰,身體落到與馬腳平行,伸手一把握住一支馬蹄生生將其勒住。馬上人不防一下被甩出六七米遠,落到地上一動不動,大約是死了。馬身一倒,少年踩着馬背騰空躍起一個凌空膝撞砸在馬上人頭上,橫掌直砍又打翻另一個。
轉瞬間五人都斃命在少年手下,那商人老板還未回過神來。
“還不走?”
少年冷道。
商人一驚,顧不得其他連滾帶爬的向男兒谷守城跑去。後面的力士護衛隊終於也抵擋不住退下來,百十號流寇狂風般卷來,在這男兒谷峽口竟似有千軍萬馬的氣勢。少年隨手抱起一匹巨馬扔去,同時撿起地上的長刀沖向馬群。
離得幾米開外橫刀砍馬腿,馬群呈錐子形狀踏來,當先一匹被砍了馬腿栽倒,後面的連倒五六匹。猛進馬群中,打翻兩個馬背上人搶過巨馬,扭過馬頭倒沖回去,鐵蹄猛踏,一時馬群大亂。
未多時,幾百號流寇全涌進了這方寸的男兒狹谷,力士死傷殆盡,勉勵留下十幾個多維爾旅行者也只剩下了逃命的力氣。人越加多起來,少年赤手空拳打翻幾個十幾把長刀就臨空砍來。飛身退下馬背,那群多維爾旅行者早就逃到了遠處。
這行人竟不顧他生死要自己逃命。
少年苦笑一聲,暗道:“果然要少管閒事啊!”
狂馬橫刀直沖來,少年把心一橫“怕了你們不成?”,舉拳便要一人抗千軍。
“好漢子!”
凌然一聲大喝,一柄銀亮長槍突刺出來,扎翻一匹巨馬,人已到了少年前面。
來人是個青年大漢,虎背熊腰,身高過兩米,肩背帶血,回過臉來剛毅方正,
“你是誰?”林恩心底一驚‘好巨大的漢子!’
“等幹完這幫操蛋貨再說!”
少年眉頭微皺,那青年大漢已經沖進馬隊中廝殺開了。流寇越聚越多,一把長刀乘着大漢長槍刺馬時直取他頭顱。半空中砍得赫赫生風,少年不再遲疑凌空一腳踢出一具屍體砸在人上。腳下兩步躍出十幾米遠,落進人群中伸手便殺。
兩人殺了不多時,全身浴血將一隊流寇打得膽戰心驚,猛然一陣地震聲。草原上傳來一聲悠揚的馬號聲,一隊流寇猶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人馬屍身。青年大漢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回過頭來,沖着少年一笑。
少年擦了擦鼻頭,道:“你是誰?”
大漢大笑,“多維爾旅行者,沙崖?高遠,兄弟你呢?”
少年回首看了一眼男兒谷內,
“林恩,你可以這麼叫我,不過我要走了,後會無期。”
林恩一邊說一邊往邊境草原走,高遠一滯,“喂,那邊,是邊線草原,男兒谷在這邊!”
人已經走得遠了,近處男兒谷奧布諾爾駐軍已到。
黑甲鐵軍。
“他想幹什麼呢?”高遠喃喃到,“沒打舒服?去找場子?”
“廢話!”林恩一邊步入邊線草原一邊暗嘆“時運不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