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第73天,我吞下刀片。
不是求死,是求一線生機。
在醫務室的監控死角,我見到了那個唯一能
證明我清白的人。
他塞給我一張染血的字條:“裝瘋,保命,
等信號。”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殺孫悅!”
陳硯辭被兩個獄警死死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臉頰貼着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他拼命掙扎着,手腕上的銬子咬進肉裏,可比起心裏的痛,這根本不算什麼。
“人渣!還敢狡辯!”
獄警一腳踹在他腰上,疼得他蜷縮起來。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父親嘶啞的喊聲。
“硯辭!別怕!爸信你!爸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陳硯辭趴在地上,眼淚混着塵土糊了一臉。他看見父親陳建國額頭淌着血,那是被孫悅的家屬用石頭砸的。剛才在監獄門口,兩家人碰面,像是仇人相見。
孫悅的媽媽哭喊着撲上來:“你還我女兒!你這個畜生!”
陳硯辭的媽媽李素娟想攔,卻被孫家幾個男人一把推倒在地。
“我沒有殺孫悅!”陳硯辭當時只能無力地重復這一句。
陳建國護在妻兒前面,對着孫家人吼:“事情沒查清,你們不能冤枉我兒子!”
“冤枉?”孫悅的哥哥紅着眼沖上來,“我妹妹死得那麼慘,不是他陳硯辭還能是誰?”
混亂中,不知誰動了手,兩家人打作一團。監獄門口的警衛費了好大勁才把人分開。
陳建國額頭破了,血順着斑白的鬢角流下來,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扒着押送車的欄杆,對着車裏喊:“硯辭,挺住!爸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給你討個說法!”
那一刻,陳硯辭的心像是被撕碎了。他從小聽話懂事,連只雞都沒殺過,怎麼一夜之間就成了強奸殺人的惡魔?
“進去!”
獄警粗魯地把他拽起來,推着他往牢房深處走。
陰暗的走廊又長又冷,頭頂的燈忽明忽暗,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兩邊鐵欄杆後面,是一張張麻木或猙獰的臉。
“新來的?細皮嫩肉的。”有人吹口哨。
“小子,犯什麼事進來的?”有人拍打着鐵門。
陳硯辭低着頭,不敢看那些眼睛。他活了十九年,連架都沒打過幾次,現在卻要和這些亡命之徒關在一起。
獄警在一間牢房前停下,譁啦啦打開鐵門。
“4567,你的新家。”獄警推了他一把,“老實點,別惹事。”
陳硯辭一個踉蹌跌進去,鐵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牢房裏彌漫着一股黴味和汗臭混合的氣味。七雙眼睛齊刷刷盯過來,像是黑夜裏的狼。
這七個人個個膀大腰圓,露出的胳膊上滿是紋身。靠牆的上鋪,一個刀疤臉慢悠悠坐起來,眯着眼打量陳硯辭。
“喲,來了個小白臉。”刀疤臉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黃牙。
下鋪一個瘦子趕緊湊過去:“龍哥,看樣子是個學生崽。”
叫龍哥的刀疤臉跳下床,圍着陳硯辭轉了一圈。他比陳硯辭高半個頭,陰影把陳硯辭完全罩住了。
“犯什麼事進來的?”龍哥問,口氣像是審問犯人。
陳硯辭喉嚨發幹,聲音發抖:“我、我是冤枉的...”
“冤枉?”龍哥突然大笑起來,整個牢房的人都跟着笑,“來這裏的人十個有九個說自己是冤枉的!小子,說說看,你怎麼個冤法?”
“我...我被冤枉殺了人...”陳硯辭聲音越來越小。
“殺人?”龍哥挑眉,“就你這慫樣還敢殺人?”
瘦子湊過來:“龍哥,我聽說這兩天新聞上那個女大學生被殺案,就是他幹的。”
牢房裏頓時安靜了。七雙眼睛裏的戲謔變成了別的東西——混雜着好奇、鄙視,還有一絲興奮。
龍哥湊近陳硯辭的臉:“你強奸了那女的,然後殺了她?”
“沒有!”陳硯辭猛地抬頭,“孫悅是我同學,我怎麼會...”
“孫悅?”龍哥眼睛一亮,“就是那個校花?可惜了,聽說長得挺水靈。”
下鋪一個壯漢舔了舔嘴唇:“早知道這麼帶勁,該讓哥們幾個先嚐嚐鮮。”
陳硯辭渾身發抖,拳頭攥得死死的。他不允許任何人這麼侮辱孫悅,就算她已經死了。
“你他媽說什麼?”陳硯辭第一次吼出聲。
整個牢房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想不到這個文弱書生敢還口。
龍哥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喲,還有點脾氣。”
剛才說話的壯漢一把揪住陳硯辭的衣領:“小逼崽子,找打是不是?”
“黑熊,鬆手。”龍哥淡淡地說。
叫黑熊的壯漢不情願地放開陳硯辭,狠狠瞪了他一眼。
龍哥拍拍陳硯辭的肩膀:“新來的,教你個規矩。在這裏,我說了算。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你的屁股,”他頓了頓,咧開嘴,“也是我的東西。”
牢房裏爆發出哄堂大笑。
“不過今天老子累了,明天再收拾你。”龍哥打了個哈欠,爬回上鋪。
陳硯辭僵在原地,渾身發冷。他聽懂了龍哥的意思。
熄燈鈴響了,牢房陷入黑暗。陳硯辭摸到唯一空着的下鋪,和衣躺下。床板硬得像石頭,被子有股餿味。
他睜着眼,盯着天花板。這一天發生的事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裏回放。
昨天這個時候,他還在圖書館和孫悅一起復習。
孫悅是學校的校花,也是他暗戀了三年的女孩。他從來不敢表白,能和她做朋友已經很滿足了。
“硯辭,這道題怎麼做?”孫悅把筆記本推過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茉莉花。陳硯辭心跳加速,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題目上。
“這個啊,要先求導...”他在紙上演算。
孫悅認真聽着,不時點頭。燈光照在她側臉上,睫毛又長又翹。
“謝謝你硯辭,你總是這麼耐心。”孫悅笑了,眼睛彎成月牙。
陳硯辭臉紅了:“沒、沒什麼。”
晚上九點,圖書館閉館。兩人一起走出來。
“我送你回宿舍吧。”陳硯辭說。
孫悅搖頭:“不用了,我約了人去學校後門的小吃街。你先回去吧。”
“這麼晚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去吧。”
“真的不用,”孫悅笑笑,“我約了人。”
陳硯辭愣了一下。孫悅從不說約了誰,但他猜可能是她男朋友。學校裏傳聞她和校外一個富二代在交往。
“那...你注意安全。”陳硯辭說。
孫悅沖他揮揮手,轉身走了。陳硯辭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活着的孫悅。
第二天早上,他被敲門聲驚醒。開門後,幾個警察站在門口。
“陳硯辭嗎?跟我們走一趟。”
在公安局,他才知道孫悅死了。屍體在學校後山的樹林裏被發現,衣衫不整,脖子上有勒痕。
“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你在哪裏?”警察問。
“我在家復習,然後睡覺了。”
“有人能證明嗎?”
陳硯辭搖頭。他父母上夜班,家裏就他一個人。
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讓他走了。他魂不守舍地走到學校,到處都在議論孫悅的死。
“聽說是先奸後殺...”
“太可怕了,誰幹的啊?”
“警察已經鎖定嫌疑人了,好像是咱們學校的學生。”
下午,警察又來了。這次直接出示了逮捕令。
“我們在死者指甲裏發現了你的皮膚組織,陳硯辭,你涉嫌強奸殺人,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陳硯辭懵了。他昨天根本沒碰過孫悅,怎麼會有他的皮膚組織?
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天。警察說有人看見他和孫悅在圖書館,之後一起離開。監控也顯示孫悅最後接觸的人是他。
“我沒有!我送她到圖書館門口就分開了!”
“誰能證明?”
陳硯辭說不出話來。那時候周圍沒人。
證據對他極爲不利。法醫在孫悅身上檢測到他的毛發,指甲裏有他的DNA。一切都指向他。
他才十九歲,循規蹈矩活了十九年,連紅燈都沒闖過,一夜之間成了強奸殺人犯。
庭審時,檢察官言之鑿鑿。辯護律師敷衍了事,勸他認罪爭取輕判。
“人證物證俱在,不認罪會判更重。”
陳硯辭咬着牙:“我沒殺人,死也不認。”
法官宣判時,他整個人都是懵的。“被告人陳硯辭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母親在旁聽席上暈了過去。父親老淚縱橫,一遍遍喊:“我兒子是冤枉的!”
而現在,他躺在監獄硬邦邦的床上,聽着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眼淚止不住地流。
爲什麼?爲什麼是他?孫悅到底被誰害死的?爲什麼要栽贓給他?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只手突然摸上他的大腿。
陳硯辭嚇得一縮,對上一雙發亮的眼睛。是睡在旁邊的黑熊。
“小乖乖,別怕,”黑熊壓低聲音,“讓哥哥疼疼你。”
陳硯辭渾身僵硬,想喊卻發不出聲音。黑熊的手已經伸進他褲子裏。
“滾開!”陳硯辭終於找回聲音,猛地推開他。
整個牢房的人都被驚醒了。
“媽的,給臉不要臉!”黑熊惱羞成怒,一拳砸過來。
陳硯辭眼前一黑,鼻子又酸又疼,溫熱的血流出來。
“吵什麼吵!”獄警在外面敲鐵門。
龍哥從上鋪探出頭:“沒事警官,新來的做噩夢。”
獄警罵罵咧咧走遠了。
龍哥跳下床,踢了踢蜷縮在地上的陳硯辭:“把他綁馬桶邊上,讓他冷靜冷靜。”
幾個人一擁而上,用床單把陳硯辭捆起來,扔在牢房角落的馬桶旁。馬桶散發着一股尿騷味,陳硯辭惡心得想吐。
臉上火辣辣地疼,但他心裏的痛更甚。這就是現實嗎?好人蒙冤入獄,壞人逍遙法外?
他想起了父親的話:“硯辭,做人要老實,老實人不吃虧。”
去他媽的老實人!老實人就是用來被欺負的!
孫悅死了,他蒙冤入獄,父母在外面不知怎樣。這就是做好人的下場?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陳硯辭喃喃自語,眼裏有什麼東西一點點冷下去,硬起來。
既然這個世界不講道理,那他何必再做老實人?
既然所有人都當他是個惡人,那他就惡給他們看!
黑熊的鼾聲在寂靜中格外響亮。陳硯辭盯着那個方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等着,”他輕聲說,“你們都給我等着。”
這一刻,那個循規蹈矩十九年的陳硯辭死了。活下來的是另一個陳硯辭——發誓要報仇雪恨的陳硯辭。
長夜漫漫,監獄窗外透進一絲月光,照在他臉上,一半明一半暗,像是他人生的分界線。
第二天放風時,陳硯辭獨自蹲在牆角曬太陽。
“新來的,過來。”龍哥在不遠處招手。
陳硯辭沒動。他知道過去沒好事。
黑熊走過來踹他一腳:“龍哥叫你,聾了?”
陳硯辭慢慢站起來,跟着黑熊走過去。龍哥坐在石凳上,幾個小弟圍在旁邊。
“聽說你不服氣?”龍哥眯着眼。
陳硯辭不說話。
龍哥笑了:“小子,在這裏要麼聽話,要麼挨打。你選哪個?”
旁邊一個人起哄:“龍哥,跟他廢什麼話,直接教他做人!”
陳硯辭突然開口:“我要打個電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龍哥哈哈大笑:“打電話?你以爲這是賓館啊?”
“我爸媽肯定急死了,我得報個平安。”陳硯辭說得很平靜。
龍哥站起來,拍拍他的臉:“在這裏,你就是個號碼,4567。外面的事,跟你沒關系了。”
陳硯辭盯着龍哥的眼睛:“我可以幫你做事。”
“哦?”龍哥挑眉,“你能幫我做什麼?”
“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陳硯辭說。
龍哥和手下交換個眼神,笑了:“這才對嘛。先去給我把廁所刷了,全樓的。”
陳硯辭沒動:“我可以幫你做更重要的事。”
“比如?”
“你外面有事要辦嗎?比如送個信,帶個話。”陳硯辭說,“我有個表舅在這個系統裏工作,也許能說上話。”
這是謊話,但他必須賭一把。
龍哥果然認真起來。他打量陳硯辭幾眼,壓低聲音:“你表舅什麼職位?”
“不大不小,能說上話。”陳硯辭含糊其辭。
龍哥想了想,對其他人揮揮手:“都散開點,我和小陳說幾句話。”
人群散開後,龍哥摟着陳硯辭肩膀:“小陳啊,既然你這麼說,哥還真有件事。下周三有家屬探視,你幫我帶句話給我老婆。”
“什麼話?”
“告訴她,老地方,東西埋在三棵鬆中間那棵下面。”龍哥聲音壓得很低,“這話很重要,關系到哥能不能早點出去。你幫了這個忙,以後在裏邊我罩你。”
陳硯辭點頭:“話我一定帶到。但我要先打個電話。”
龍哥猶豫一下,看了看周圍,從鞋墊底下摸出個小東西塞給陳硯辭:“藏好,晚上用。”
是一張手機SIM卡。
“什麼意思?”陳硯辭不解。
龍哥笑了:“小子,在這裏混,得有門路。警衛裏我有熟人,今晚你跟我換班打掃值班室,那裏有座機。用這個卡,查不到來源。”
陳硯辭捏緊那張卡,像是捏着救命稻草。
當晚,陳硯辭和龍哥被安排打掃值班室。趁警衛不注意,龍哥使個眼色,陳硯辭溜進去,把SIM卡插進座機。
他先打給家裏,一直無人接聽。又打給父親手機,關機。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打給鄰居王阿姨。
“喂?”熟悉的聲音響起。
“王阿姨,我是硯辭。”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後哭了:“硯辭啊!你在裏面怎麼樣?吃得好不好?受沒受欺負?”
“我沒事。王阿姨,我爸媽呢?怎麼不接電話?”
王阿姨哭得更凶了:“硯辭...你爸媽...出事了...”
陳硯辭的心沉下去:“出什麼事了?”
“你判刑那天,他們去找孫家理論,在路上...被車撞了...”
陳硯辭手抖得拿不住話筒:“他們...怎麼樣了?”
“你媽當場就...你爸送醫院沒搶救過來...臨走前一直喊你名字...”
話筒從陳硯辭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他聽不見王阿姨在電話裏哭喊,看不見龍哥在門口使眼色。
爸媽死了。爲他申冤的路上,被車撞死了。
老實巴交一輩子的父母,就這麼沒了。
他在這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陳硯辭喃喃自語,突然笑了,笑聲越來越大,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龍哥沖進來捂住他的嘴:“你他媽瘋了?想把警衛招來?”
陳硯辭不笑了,眼神空洞得像兩個窟窿。
“小子,你怎麼了?”龍哥問。
陳硯辭慢慢聚焦,看着龍哥:“你剛才說,要我帶什麼話給你老婆?”
龍哥重復一遍:“老地方,東西埋在三棵鬆中間那棵下面。記住了?”
陳硯辭點頭:“記住了。不過龍哥,我要加個條件。”
“什麼條件?”
“教我。”陳硯辭盯着龍哥的眼睛,“教我怎麼在這裏活下去,怎麼變得比惡人更惡。”
龍哥愣了,隨即笑了:“有意思。成交。”
回到牢房,陳硯辭躺在床上,睜着眼到天亮。
父母死了,孫悅死了,他的人生也死了。活下來的,只有仇恨。
他要查出真相,要爲父母和孫悅報仇。
爲此,他不介意變成惡魔。
第二天放風,龍哥湊過來:“今晚有事做,你跟我來。”
深夜,等所有人都睡了,龍哥輕輕推醒陳硯辭。兩人溜到牢房後的儲藏室。
黑熊和另外兩個人已經在裏面了。地上綁着一個人,鼻青臉腫,是隔壁牢房的瘦猴。
“龍哥,問出來了,是這小子告的密。”黑熊說。
龍哥蹲下來,拍拍瘦猴的臉:“可以啊瘦猴,敢在背後陰我。”
瘦猴嚇得直抖:“龍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龍哥站起來,對陳硯辭揚揚下巴:“你來。”
陳硯辭愣住:“我?”
“不是要學嗎?”龍哥遞過一根削尖的牙刷柄,“第一課,怎麼讓人長記性。”
陳硯辭手在抖。他從小到大連雞都沒殺過。
黑熊嗤笑:“慫了吧?就知道你小子裝逼。”
陳硯辭咬咬牙,接過牙刷柄。瘦猴驚恐地看着他:“默哥,饒了我,我家裏還有老娘...”
“每個人背後都有家人,”陳硯辭輕聲說,不知是對瘦猴還是對自己,“但現在沒有了。”
牙刷柄刺進瘦猴大腿,鮮血涌出。瘦猴慘叫一聲,被黑熊捂住嘴。
陳硯辭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但他沒鬆開牙刷柄。溫熱的血濺到他手上,粘稠而腥甜。
“很好,”龍哥拍拍他肩膀,“下次往要害招呼。”
回到床上,陳硯辭看着手上的血,胃裏翻江倒海。但奇怪的是,還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以暴制暴的快感。
這時,上鋪遞下來一張紙條。是龍哥給的。
陳硯辭就着月光看,上面寫着一行字:“明早打掃衛生時,把東區三樓第三個窗戶的插銷打開。”
他抬頭,龍哥正從上鋪探頭看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陳硯辭明白,這是要他配合越獄。他點點頭,把紙條吞進肚子裏。
窗外月光慘白,像孫悅死那晚的月光。陳硯辭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爸,媽,孫悅,”他在心裏說,“我會讓害你們的人,付出代價。”
這一刻,新的陳硯辭誕生了——比惡人更惡,比壞人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