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巴掌落下來,伴隨着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屁股抬高點。”
“我想睡覺了……”
傅柔嘉的聲音泛着淡淡的軟意,聽起來支離破碎,儼然一副被狠狠蹂躪過的模樣。
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聲從頭頂傳來。
“你就這點能耐?”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清冷淡漠,似是調情,語調卻說不上溫柔。
傅柔嘉咬了咬唇,緩緩轉過頭去,想說點什麼。
然而在看清男人那張冷漠而俊美的臉的時候,她瞳孔倏地縮緊。
顧雪聲!
怎麼是他?
是做夢吧!
這個想法剛出來那一瞬,傅柔嘉猛地驚醒,她喘着粗氣,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
好家夥,她怎麼會做這種夢?
“叮鈴鈴——”
在傅柔嘉翻身躺回去的時候,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拿過手機,看着上頭“李助理”的來電提醒,很快按下了接聽鍵。
“嗚嗚姐,你居然還沒有睡,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了,實在是我太焦慮了,我焦慮得都睡不着。”
電話一頭傳來年輕稚嫩的男聲,聲音中滿是崩潰和絕望。
傅柔嘉心底明了,正斟酌着如何安慰,就聽對面繼續哀嚎:“柔嘉姐,您能不能不要離職?”
“在整個公司裏,也就您的話顧總能聽進去一點,換任何一個人來接替您的崗位,都是死路一條啊!”
“姐,我還這麼年輕,我大學剛畢業,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嗚嗚嗚。”
傅柔嘉在心裏爲他默哀幾秒,然後說:“抱歉,小李。”
她耐心地安慰了他幾句,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才把電話掛掉。
一個夢加一個電話。
兩套組合拳下來,傅柔嘉是徹底睡不着了。
她下了床,拉開窗簾,看着窗外依然漆黑的天空,眉眼溢出一絲笑意。
再過幾個小時,等到早上九點鍾的時候,她和顧氏集團的勞動合同就正式解除了。
從18歲到22歲,她人生最好的四年通通貢獻給了顧雪聲。
卻依然沒能成爲顧太太。
既如此,再耗下去不再有任何意義。
那筆積攢下來的存款,足夠她逃離家族,去往國內任意一個地方安身立命了。
傅柔嘉重新拉上窗簾,換了身裙裝,踩着高跟鞋去了停車場。
醒都醒了,她準備去公司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再把鑰匙還回去。
*
凌晨的海城依然熱鬧。
大美女加豪車的配置很快就吸引來了不少注目。
有幾輛車跟在傅柔嘉的車後面,閃爍着大燈,看起來準備超車,然而在看清車牌號後,個個都如驚弓之鳥般即刻散得一幹二淨。
傅柔嘉對這種情形習以爲常。
這輛保時捷不是她的,是她的老板顧雪聲的。
凡是和顧家沾上了關系的東西,非富即貴,只是一個車牌號,就能讓普通人退避三舍。
當然,顧雪聲給她這輛車也不是獎勵她工作多麼多麼認真,多麼多麼辛苦,是爲了讓她更好地當牛馬。
這四年來,不論多晚,不論傅柔嘉在幹什麼,只要顧雪聲一個電話,她就必須驅車去接他。
來晚了還要被罵。
命很苦了。
傅柔嘉很快停好車,上到頂層,推開玻璃門進入辦公區。
在這樣空無一人的寂靜氛圍下,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格外突兀。
“噔、噔、噔。”
一聲又一聲,張揚、高調。
突然變得緩慢,隨後消失。
傅柔嘉慢慢停下腳步,緊盯着總裁辦公室亮着的那一盞暗燈。
完了,顧雪聲在加班。
她在非工作時間見到老板就像老鼠見到貓,只想跑。
傅柔嘉飛快地脫掉高跟鞋,轉過身,準備悄悄地離開。
偏在這時,“叮——”一聲,總辦大門被推開。
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在傅柔嘉身後響起。
她閉了閉眼,僵硬地轉過身,就和顧雪聲四目相對。
男人生了一張得天獨厚的俊顏,眉眼漂亮得近乎鋒利,往日透着疏離的眸此刻波光瀲灩。
他的手中拿着一張紙巾,輕輕地擦拭着微紅的薄唇。
一股酒氣彌漫開來。
他喝酒了,剛吐完。
應該是剛剛結束一場應酬。
傅柔嘉想。
“顧總,晚上好呀。”
“你來公司幹什麼?”
兩人同時開口。
傅柔嘉下意識回答:“來加班。”
說完,她就飛快地捂住了嘴唇。
臥槽,死嘴,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她正欲重說,男人冷淡的聲音就響起了:“我記得我沒有派給你新的工作。”
“只是現在這點工作量,就把你逼到了要凌晨三點趕回公司加班的地步嗎?”
“如果你的能力這麼差勁,我勸你趁早離職。”
一字一句,宛若利刃。
即便是喝醉了,攻擊力還這麼強。
傅柔嘉眼睛滴溜溜地一轉,突然說:“我不是因爲工作量太大才回來加班的。”
顧雪聲開了燈,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伸出手摁着發疼的眉心,語氣不耐:“那是因爲什麼?”
傅柔嘉看着他,說:“我剛才做了一個春夢。”
顧雪聲手一頓,眼睛倏地睜開。
傅柔嘉猝不及防撞入他雙眸。
兩人長久地對視着,眼底清楚地倒映着對方模樣。
傅柔嘉垂下眸子,小聲地繼續說:“夢醒後睡不着了,想出來透透氣,不知道去哪裏,所以來了公司加班。”
顧雪聲看着她,好似還醉着,嗓音亦是泛着醉意:“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傅柔嘉很快回答。
顧雪聲說:“那你夢到誰了?”
傅柔嘉頓了頓,說:“你呀。”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彌漫開來,鋪天蓋地。
“出去。”
良久,顧雪聲才開口。
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冰冷。
傅柔嘉眼眸微彎,突然有點爽。
好像氣到他了。
哈哈。
誰讓他這麼凶。
她很快走了出去。
顧雪聲沒看她,他揉着眉心,只覺得腦袋更疼了。
忽地,耳邊傳來“咯噔”一聲。
顧雪聲抬眸看過去。
只見傅柔嘉拿起她的高跟鞋,扯着笑容說:“我忘了拿鞋,我馬上就走。”
“顧總,您別生氣。”
“我不是故意夢到您的。”
傅柔嘉雙手合十,誠懇地補充說。
說完,她也沒等男人回應,反正他肯定不會理她,就跑了。
顧雪聲怔了一會,重新靠回了沙發上。
這時,耳邊再次傳來“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