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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蛋糕,敲響了604的防盜門。
一只滿是紋身的手伸出來:“放門口。”
我賠着笑:“大哥,顧客有備注,我必須親口說句‘生日快樂’,不然要扣錢。”
對方沉默兩秒,鐵鏈“譁啦”一聲,門被猛地拉開。
屋裏很暗,借着手機光,我看到了他的臉。
斷眉,鷹鉤鼻。
我腦子“嗡”的一聲,是公安懸賞的那個刀疤劉。
他死死地盯着我,右手藏在身後。
“誰派你來的?”
我雙腿發軟,大腦一片空白,嘴巴卻跟上了肌肉記憶,用盡力氣喊出那句備注。
“老公!富婆姐姐讓我轉告你,她在局子裏等你團聚呢!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我吼完那句“坦白從寬”,空氣瞬間凝固。
刀疤劉愣住了。他那雙三角眼閃過一絲疑惑,手裏的刀就懸在我鼻尖前。
我把蛋糕猛地塞進他懷裏,轉身就跑。
沒跑兩步,後領子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拽住。
刀疤劉粗糲的聲音在頭頂炸開:“哪來的瘋婆娘?誰讓你送的?”
我被粗暴地拖進屋,重重摔在開裂的沙發上。
刀疤劉一腳踩在沙發沿上,刀尖直指我的鼻子。
我哆嗦着掏出手機,點開訂單界面指着備注,聲音發顫:“大......大哥,真是顧客寫的,不信你看!我就是個跑腿的!”
刀疤劉瞥了一眼,備注上除了“老公,......坦白從寬”,還有一個電話號碼。
我爸陳大強的號碼。
刀疤劉狐疑地撥通號碼,開了免提。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陳大強公鴨嗓傳了出來。
“喂?誰啊?彩禮湊夠了嗎?不夠別想領人!”
刀疤劉的動作停住了,眼神變得玩味。
他把手機在手裏轉了一圈,刀面貼上我的臉。
“你爸?賣女兒?”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大哥,我不認識他......”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刀疤劉瞬間警覺,一把捂住我的嘴,單手將我拖進臥室,直接扔在床底,又扯過被子蓋住床沿。
“咚咚咚。”
“你好,物業查水表。”
刀疤劉根本不信,他蹲在床邊,刀尖抵着我的喉嚨。
“敢出聲我就捅死你。”
眼淚流進嘴裏,又鹹又苦,我死死咬着嘴唇點了點頭。
門外的人沒走,幾秒後,傳來金屬鎖被撬的響動。
刀疤劉變了臉,剛要跳窗,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沖進來的是兩個光膀子紋身大漢,手裏拎着鋼管。“陳大強!欠債還錢!別以爲躲着就沒事!”
兩幫人瞬間對峙。
“操!”刀疤劉先動了手。
混亂中,我一口死死咬住刀疤劉的手腕,他吃痛鬆手,我立刻滾進床底最深處。
外面打鬥聲、慘叫聲、玻璃碎裂聲響成一片。
我縮在床底厚厚的灰塵裏,捂着嘴,心髒狂跳。
不到一分鍾,又是一聲巨響。
“警察!都不許動!雙手抱頭!”
那個“物業”沖在最前面,手裏舉着槍。
現場一片狼藉,刀疤劉推倒衣櫃擋路,直接跳窗逃了。
那兩個討債的被死死按在地上,嗷嗷亂叫。
一只手伸進床底,抓住我的胳膊。
我被人一把從床底拖了出來。
正是剛才那個“查水表”的便衣,周凜。
他上下打量我,我渾身是灰,頭發凌亂。
派出所裏,燈光慘白。
周凜遞給我一杯熱水,人靠着桌沿,眼神鎖定我:“那個備注,你故意的吧?利用警方抓通緝犯,這招借刀殺人玩得挺溜。”
我捧着杯子,手指發抖,低頭看着水裏的倒影:“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凜沒再追問,只是在本子上記了幾筆。
剛做完筆錄走出派出所大門,兩個身影就猛地沖了上來。
是陳大強。他二話不說,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臉上。
“啪!”
我耳朵裏嗡嗡作響,半張臉麻木了,整個人踉蹌着撞在牆上。
“死丫頭!你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王老板還在家等着呢!”
陳大強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