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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裏新來了一個轉學生,入學第一天就往我的保溫杯裏尿尿。
被我發現後還笑嘻嘻地說,
“這可是小爺的哪吒仙飲!趕緊趁熱喝了吧,不用謝!”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家長,卻只換來一句,
【沒有差學生,只有差老師。】
【你該好好反省自己才是。】
沒想到他越來越過分。
我忍無可忍,批評了他幾句,他居然直接跑到天台裝模作樣地大喊,
“居然敢辱罵小爺,我這就去跳樓死給你看!你等着!”
校方知道這件事後,直接吊銷了我的教師資格證,還把我拉入行業黑名單。
而他笑嘻嘻地從天台下來,“這叫智取,孩子學着點。”
精神恍惚的我走在馬路上,被迎面開來的泥頭車當場撞死。
再睜眼,回到了他說要跳樓那天。
我搶先一步沖上了天台,
“你跳我也跳,下去了我也做你老師,生生世世不分離。”
……
校方聽到我的動靜後,紛紛跑到天台勸我。
“陳老師,有話好好說,你先不要激動!”
我瞥見人群後方的許子豪,還在對我做鬼臉,表情裏滿是得意。
於是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疼得眼淚當場掉了下來,
“主任、校長,不是我激動,是我對學生還不夠包容,我覺得自己不配活着……”
“子豪在我的保溫杯裏尿尿,我居然直接倒掉了,而沒有趁熱喝,這是一個老師應該做的嗎?”
我越說越激動,身子又往外探了探,
“老師不該有尊嚴,不該覺得惡心!”
我的聲音帶着哭腔,在樓頂的風裏發抖。
“我應該當場喝完,然後誇你尿得真有創意!是老師錯了,老師錯大發了!”
校長和德育主任的臉白得像紙,死死盯着我探出欄杆外的半個身子。
“陳老師!陳老師你冷靜!”
校長聲音都劈了,“下來!我們什麼都好說!”
“不!”
我搖頭,眼淚飆飛,
“我不配當老師!我連學生的一番‘好意’都領悟不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我用餘光掃向許子豪。
他臉上的得意早就僵住了,眼神裏全是懵和慌。
大概他劇本裏沒寫這一出。
德育主任猛地轉頭,對許子豪吼道,
“許子豪!你看你把陳老師逼成什麼樣了!還不快過來道歉!”
許子豪被吼得一哆嗦,不情不願地被推上前幾步。
“老、老師……”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我錯了……我不該尿你杯子裏……你、你先下來……”
“不!”
我哭得更大聲,戲癮全開,
“你不是錯!你是天真爛漫!是老師古板!老師這就下去給你買新杯子,你再尿一次好不好?這次老師保證,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喝!”
此話一出,人群徹底炸了。
許子豪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支支吾吾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校長給體育老師使了個眼色,兩個高大的體育老師從側面猛地撲過來,一把將我攔腰抱離了欄杆邊緣。
“快,快送陳老師去醫務室休息!今天的事情,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
我被扶着往下走。
經過許子豪身邊時,我停下腳步。
他驚魂未定地看着我。
我湊近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
“跳樓威脅,這招老師也會。”
“而且,老師演技比你好。”
“下次,換個新鮮點的玩法,老師陪你慢慢玩。”
他的瞳孔驟縮,像見了鬼。
我沒再看他,在同事的攙扶下離開了天台。
回到自己辦公桌前,保溫杯已經被洗幹淨放在桌上,我拿起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我翻開教案,手很穩。
距離高級教師資格證筆試,還有整整十五天。
上輩子,我就是倒在這十五天裏。
許子豪天台上那一鬧,我被停職調查,雖然最後證實沒有言語過激,但“引發學生極端行爲”的帽子扣得死死的。
評審一票否決。
三年心血,付諸東流。
然後是被拉黑,走投無路,精神恍惚……最後死在車輪下。
指甲掐進掌心,傳來清晰的痛感。
這輩子,許子豪,咱們換個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