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啼鳴,鮮血淋漓。
寒鴉泣血,殘陽如凝血,潑灑在荒無人煙的黑石崗上。三兩只烏鴉棲在枯樹枝頭,嘶啞的啼鳴刺破死寂,翅膀掃過枝頭時,帶下幾片早枯的敗葉,落在楚硯池染血的衣襟上。
他後背的傷口還在滲血,浸透了玄色錦袍,每走一步都像有鈍刀在刮削骨血,左腿膝蓋處的箭傷更是讓他踉蹌着撞向身旁的黑石。身後的追殺聲越來越近,馬蹄踏碎碎石的聲響如同催命鼓,楚硯池咬着牙抽出腰間短刃,刀刃上還沾着方才纏鬥時的血漬,在暮色裏泛着冷光。
“楚公子,束手就擒吧!”爲首的黑衣人策馬逼近,手中長刀劈出一道寒光。楚硯池猛地側身,刀鋒擦着他的肩胛劃過,帶起一片血花。他借着側身的力道,短刃直刺馬腹,馬兒吃痛長嘶,將黑衣人掀翻在地。
可追殺者接踵而至,兩把長刀一左一右朝他砍來。楚硯池避無可避,只能用短刃硬接,金屬碰撞的巨力震得他手臂發麻,短刃險些脫手。就在此時,一只烏鴉突然俯沖而下,尖喙啄向右側黑衣人的眼睛,那人下意識偏頭,楚硯池抓住間隙,短刃刺入其咽喉。
但左側的刀鋒已至胸前,他拼盡全力後仰,卻還是被刀氣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身前的黑石,楚硯池眼前一黑,踉蹌着跪倒在地,短刃撐在地上才勉強沒有倒下。
烏鴉的啼鳴愈發淒厲,仿佛在爲這絕境悲鳴。楚硯池望着逐漸圍攏的黑衣人,嘴角溢出鮮血,眼中卻仍燃着不屈的火光。
跪倒在地的瞬間,楚硯池指尖觸到黑石縫裏的碎石,目光掠過圍攏者靴底的縫隙——那是他們方才追擊時沾的溼泥,顯然對黑石崗的地形不熟。他喉頭滾動咽下血沫,借着俯身撐地的動作,將短刃悄無聲息換至左手。
“敬酒不吃吃罰酒!”右側黑衣人舉刀便劈,楚硯池猛地側滾,避開刀鋒的同時,碎石狠狠砸向對方膝蓋彎。那人重心一歪,楚硯池旋身而起,短刃精準刺入其腰側軟甲縫隙,借着對方慘叫的間隙,一把奪過掉落的長刀。
長刀在手,他傷勢雖重,卻憑多年習武的本能擺出防御姿態。左側兩人同時攻來,楚硯池故意露出行雲流水的破綻,引得一人揮刀直劈中路。他陡然矮身,長刀貼着地面橫掃,刀刃切開對方腳踝筋絡,那人慘叫着倒地的瞬間,楚硯池已轉身格擋另一人的攻擊。
金屬碰撞的脆響中,他肩頭舊傷撕裂,劇痛讓視線陣陣發黑,卻死死盯着對方持刀的手腕——方才纏鬥時,他早記下這人腕力不足的弱點。待對方再次劈砍,楚硯池猛地棄刀,左手短刃直刺其手腕,趁對方吃痛鬆手,一把奪過長刀反刺其心口。
最後一名黑衣人見同伴盡喪,眼神發狠地舉刀撲來。楚硯池卻不閃不避,任由對方刀鋒擦着肩頭劃過,短刃同時穿透其咽喉。黑衣人僵在原地,鮮血順着楚硯池的指縫滴落,與地上的血漬匯成一片暗紅。
楚硯池踉蹌着後退,靠在黑石上滑坐下來。烏鴉不知何時落回枝頭,啼鳴聲漸歇,只剩風吹過枯樹的嗚咽。他望着滿地屍體,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污,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這場追殺,終究是他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