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幀看着那個朦朧高大的身影,在打發完所有人後,一步一步,踩着溼漉的地板,頂着朦朧的雨,朝她走來,逐漸清晰。
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停步,彎腰,撿起她掉落的珍珠手包。
這個男人的手很大,她能裝很多東西的包,在他手裏,單薄的像一葉扁舟。
“宋小姐。”男人走到她面前,傘骨只在他下巴處,聲音自上而下,伸手將包包遞了過來。
宋琪幀看着那個滴着污水的包,嫌棄蹙了蹙眉,沒伸手。
楚屹舉了有幾秒,見她不接,以爲自己靠的太近,後退兩步,又朝對方伸了伸手,臉上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
可對方還是沒接。
他粗眉不悅蹙了蹙,彎腰,“宋小姐……”
男人將腦袋湊到傘下,因爲距離夠近,借着微光,這才看清這張臉,
羊脂白玉一樣的皮膚,黑發如細綢,長眉入鬢,一雙黑眸宛如黑曜石,眼睛很大,眼尾微揚,睫毛濃黑且長。
瓊鼻高挺,鼻側有一粒小小的芝麻粒大小的紅色美人痣,唇珠飽滿,唇瓣嬌嫩如同熟透的櫻桃。
一陣海風吹過,若有似無的暗香襲來,男人渾身脊背僵直,剛才還未散去的殺意瞬間散盡,渾身燥意被這冷香澆滅,
這不是單純的花香,或者洋人香水刺鼻的味道,而是寒冬清晨,推開鬆木窗櫺時,深林清風裹挾着初雪,混合了漫山冬梅的冷香。
疏離,純淨,纖塵不染又拒人於千裏。
香港是沒有雪的。
此時雖下着雨,卻正值濃夏,這味道,莫名勾起了男人記憶中 ,早已模糊的漫山白雪和紅梅……
“咳咳……”才叔看着這個剛才還發狠砍人的男人,看着自家小姐愣神的模樣,幹咳兩聲伸手。
“多謝屹哥,給我吧。”
楚屹這才回神,喉結狠狠動動,手裏的包沒有遞到才叔伸過來的手上,而是鬼使神差的,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將上面沾着的污水擦幹,又遞了過去。
這次,沒有不耐,反而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宋琪幀看了看被擦的還是沾了水漬的包,又看了看凶氣全散,有點別扭的男人,莫名聯想起了自己穿來這裏前,在家裏養着的那只純種中華狼青犬。
平日裏在別墅威風凜凜橫行霸道,路過的鳥都恨不得飛起來拔兩根毛下來,連爸爸他都敢齜牙,可是自己一回到家,它就夾着尾巴嘰嘰歪歪的跟前跟後,蹭來蹭去,賴在房間不走,說它兩句還委屈巴巴的哼唧。
宋琪幀最終伸手接了過來。
不遠處角落,等客下船買香煙的“香煙妹”因爲下雨,躲在了貨箱下面。宋琪幀朝那邊招了招手,躲雨的香煙妹左右看看,確定是在叫她後,端着煙箱走了過來,
“一盒好彩。”女孩聲音清亮冷柔。
她接過香煙,隨後將錢遞給小姑娘,“不用找了,剩下的是賞錢。”
小姑娘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轉頭看向楚屹,見楚屹沒說話,隨後雙手合十彎腰道謝。
宋琪幀這才發現,她不會說話。
又從包裏拿出幾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糖塞進女孩手裏,捏了捏她臉蛋,“快返家嘅。”
小女孩十二三歲的模樣,梳着雙鴨髻,點了點頭後,轉身跑開。
宋琪幀自包裏拿出五張百元港幣,壓在香煙下面,遞到了楚屹面前,
“多謝屹哥,小小心意,等我回家同老豆講,請他出面擺一桌再正式答謝你今日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