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曦瑤走後,韓曦鈺蹲下身,指尖蘸了點地上尚未冷卻的粥液,放在鼻尖輕嗅。
安神散的氣味淡而隱蔽,若不是她曾在特種兵集訓中研習過各類毒物,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出。
她擦了擦手指,眼底掠過一絲冷光——陳氏這只老狐狸,果然步步爲營,連試探都做得這般隱蔽。
偏院的門再次落鎖,韓曦鈺走到窗邊,望着牆外的槐樹出神。
原主記憶裏,陳氏嫁入尚書府後,從未對原主有過半分真心,卻總能在外人面前扮演“慈母”。
當年原主落水,她假意哭求太醫診治,暗地裏卻讓丫鬟給原主灌了摻了寒涼藥材的湯藥,害得原主高燒半月,癡傻的症狀愈發嚴重。
這般心思縝密的人,絕不會輕易留下把柄。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院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韓曦鈺透過窗縫看去,只見陳氏領着兩個丫鬟,提着食盒站在院外,身後還跟着王府的管家。
“勞煩管家通傳一聲”
陳氏臉上堆着溫和的笑意,聲音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懇切
“昨日瑤兒年輕不懂事,惹得王妃不快,我這做母親的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特意燉了些清粥小菜,想親自給王妃賠罪。”
管家面露難色,卻架不住陳氏軟磨硬泡,最終還是上前敲了敲門:“王妃,尚書夫人前來探望。”
韓曦鈺斂了斂神色,故意拖着腳步,慢騰騰地打開門。
她依舊低着頭,眼神“渙散”,一副怯生生的模樣,與昨日打韓曦瑤時的狠厲判若兩人。
“我的兒,你受苦了。”
陳氏一見她這模樣,立刻紅了眼眶,上前就要拉她的手,卻被韓曦鈺下意識避開。
陳氏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隨即又恢復了慈和
“是娘不好,沒教好瑤兒,讓她昨日沖撞了你。今日娘特意給你帶了你愛吃的蓮子羹,快趁熱喝了吧。”
安神散的氣味淡而隱蔽,若不是她曾在特種兵集訓中研習過各類毒物,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出。
她擦了擦手指,眼底掠過一絲冷光——陳氏這只老狐狸,果然步步爲營,連試探都做得這般隱蔽。
她接過碗,卻沒有立刻喝,反而像個孩童般,用勺子在碗裏胡亂攪動:“娘……瑤兒昨日的粥裏……有怪味……”
陳氏立刻接話,語氣帶着恰到好處的無奈:“傻孩子,那是瑤兒給你加的安神料,怕你夜裏睡不好。是娘沒跟你說清楚,讓你受怕了。今日這蓮子羹,娘親自看着燉的,絕無半分不妥,你快嚐嚐。”
她說着,還拿起一旁幹淨的勺子,舀了一勺蓮子羹送進自己嘴裏,動作自然,神情坦蕩,連站在一旁的管家都放下了戒心。
韓曦鈺“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舀起一勺,卻在送到嘴邊時,突然手一抖,勺子裏的蓮子羹灑了大半,濺在陳氏的裙擺上。
“哎呀,你這孩子……”
陳氏故作嗔怪,卻沒有真的生氣,反而溫柔地幫她擦了擦嘴角,“慢些喝,沒人跟你搶。”
韓曦鈺低着頭,掩去眼底的冷意。
陳氏這招“自證清白”用得高明,既打消了旁人的疑慮,又進一步坐實了她“癡傻笨拙”的印象。
看來,想抓住這老狐狸的把柄,還得從長計議。
接下來的幾日,陳氏母女輪番來偏院“探望”。
韓曦瑤依舊扮演着委屈又關切的妹妹,送來的吃食裏偶爾摻些無關痛癢的安眠草藥;
陳氏則每次都親自陪同,言行舉止滴水不漏,還時常對着管家和侍衛念叨,說自己“虧欠嫡女”,要好好彌補,將“慈母”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王府裏的下人起初還有些懷疑,可見陳氏母女日日如此,韓曦鈺又始終是那副癡傻模樣,漸漸便信了陳氏的話,反而覺得那日韓曦鈺動手,真是受了驚嚇失了心智。
這日傍晚,韓曦鈺正坐在屋內梳理原主的記憶,忽然聽到院門外傳來丫鬟的對話。
“你聽說了嗎?尚書府那邊,今日派人去了王妃的舊院,說是要‘清點雜物’,把沒用的東西都搬出來呢。”
“可不是嘛,聽說是尚書夫人的意思,還特意請了太醫院的李院判過去,說要看看王妃舊院裏有沒有什麼珍貴的藥材,好一並送到王府來。”
韓曦鈺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銳光。
陳氏果然按捺不住,要對那紫檀木匣子動手了。
她沒有立刻沖動行事,而是重新靠回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扶手。
李院判是太醫院的老人,素來與陳氏有些交情,陳氏請他過去,一來是想借他的名頭掩人耳目,二來怕是想讓他鑑定醫書和藥材的價值。
不過,這老狐狸千算萬算,怕是忘了原主的舊院裏,還藏着一個對她忠心耿耿的老仆。
原主的乳母張媽,是母親當年的陪嫁丫鬟,這些年一直暗中照拂原主,只是後來被陳氏找了個由頭,打發到了尚書府的柴房。
韓曦鈺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陳氏想悄無聲息地取走木匣子,她偏要讓這出戲,演得更熱鬧些。
她起身走到門邊,對着門外的侍衛溫聲說道:“我……我想給張媽寫信……讓她給我帶些舊衣裳來……”
侍衛見她語氣溫順,不似往日瘋癲,便鬆了口,找來了紙筆。
韓曦鈺握着毛筆,模仿着原主歪歪扭扭的字跡,在紙上寫下幾行看似混亂的字,實則藏着只有張媽能看懂的暗號——那是原主幼時,張媽教她的小遊戲。
寫完信,她將信紙折好,遞給侍衛:“麻煩大哥……把信交給張媽……”
侍衛接過信,雖覺得字跡怪異,卻也沒多想,轉身去了尚書府。
韓曦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了計較。
陳氏這只老狐狸想慢慢布局,那她便陪她們耗着,先護住原主的東西,再一點點撕開她們僞善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