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尚書府,陳氏正陪着韓曦瑤在房內喝茶。
韓曦瑤端着茶杯,語氣帶着後怕:“娘,今日真是多虧了您,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是春桃……”
“一個丫鬟而已,死不足惜。”
陳氏打斷她,語氣帶着狠厲,“若不是她頂罪,你現在還在王府的大牢裏!至於那五百兩銀子,不過是權宜之計,等風頭過了,她的家人能不能拿到,還不是我說了算。”
韓曦瑤點了點頭,心中的愧疚很快被慶幸取代。
她看着母親陰沉的側臉,輕聲問道:“娘,那顧琅華的匣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找?韓曦鈺已經識破了我們的手段,定會更加警惕。”
陳氏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韓曦鈺再警惕,也總有疏忽的時候。你禁足的這一月,正好用來調養身子,也讓韓曦鈺放鬆警惕。
我會讓人繼續盯着舊院,只要張媽敢再派人去,就立刻動手。另外,我會再想辦法聯絡李院判,讓他在太醫院找些能讓人暫時失智的藥材,等你禁足期滿,我們便想辦法讓韓曦鈺喝下——這次,定要讓她變成真正的癡傻,再也翻不了身!”
韓曦瑤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用力點頭:“娘,我都聽您的!這次,我們一定要成功!”
陳氏拍了拍女兒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
她知道,經過今日之事,韓曦鈺定會更加謹慎,接下來的較量,只會更加凶險。
但她已經沒有退路,爲了瑤兒的前程,爲了尚書府的掌控權,她必須盡快拿到匣子,除掉韓曦鈺這個心腹大患。
夜色漸深,靖王府偏院的燭火依舊亮着。
韓曦鈺靠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月色,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
她很清楚,陳氏母女雖然暫時逃脫了懲罰,但她們的破綻已經越來越多。
只要她耐心等待,抓住時機,定能將她們的僞裝徹底撕碎,拿到屬於原主的一切,然後寫下和離書,徹底離開這令人窒息的深宅牢籠。
韓曦瑤被禁足的第三日清晨,尚書府正廳的氣氛壓抑得近乎凝固。韓魏穿着一身藏青官袍,端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捏着一本翻至一半的古籍,目光卻未落在書頁上,反而死死盯着站在廳中的陳氏,眼底的冷意幾乎要溢出來。
廳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張媽提着一個食盒走進來,對着韓魏屈膝行禮:“老奴見過尚書大人。奉王妃之命,前來給春桃的家人送些銀子和衣物,順便向大人稟報一聲,春桃在大牢裏一切安好,王妃讓老奴好生照拂她的家人。”
韓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卻在她身上頓了頓。
張媽是亡妻的陪嫁丫鬟,這些年雖被陳氏打發到柴房,卻始終對曦鈺忠心耿耿。
昨日他身邊的老管家悄悄稟報,說陳氏爲了救韓曦瑤,不僅送了太醫院李院判一支價值不菲的玉簪,還將城南那處三進宅院也贈予了對方,甚至逼迫丫鬟春桃頂罪,事後還打算克扣給春桃家人的銀子——這些事,若不是張媽暗中透露,他怕是至今還被蒙在鼓裏。
張媽將銀子和衣物交給等候在側的春桃家人,又對着韓魏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她走後,韓魏將手中的古籍“啪”地一聲合起,目光如刀般掃過陳氏:“陳氏,你可知罪?”
陳氏心中一緊,強裝鎮定地屈膝行禮:“老爺,妾身不知何罪之有。瑤兒之事,不是已經查明是春桃懷恨在心、私自作祟嗎?妾身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教導瑤兒反省,從未敢再惹事。”
“從未敢再惹事?”
韓魏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張地契,
狠狠摔在陳氏面前的桌案上,“城南那處宅院,是先父留下的祖產,你竟敢私自贈予李院判!還有那支翡翠玉簪,是你嫁入韓家時,母親給你的陪嫁,你爲了救瑤兒,倒是舍得!”
地契上的轉讓字跡清晰可見,陳氏看着那熟悉的筆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偷偷辦理的地契轉讓,竟會被韓魏發現。
“老爺,妾身……妾身也是沒辦法。”
陳氏連忙跪倒在地,聲音帶着哭腔,“瑤兒被留在王府,若是被定了下毒的罪名,不僅她的名聲毀了,連尚書府的顏面都會受損。妾身也是爲了府裏,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爲了府裏?”
韓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中滿是失望與憤怒
“你是爲了瑤兒,爲了你自己的私心!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惦記着顧神醫留下的醫書匣子!你逼迫春桃頂罪,事後還想克扣給她家人的銀子,這就是你所謂的‘爲了府裏’?”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廳外廊柱上,聲音沉了幾分:“更讓我失望的是,你竟敢勾結太醫院官員,篡改查驗結果。李院判是朝廷命官,掌管太醫院藥材查驗之責,你卻用財物賄賂他,若是此事被捅出去,不僅你和瑤兒要身敗名裂,連我這個戶部尚書,都要被你牽連!”
陳氏趴在地上,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她知道,韓魏最看重的就是名聲和仕途,自己所作所爲,無疑是觸碰了他的底線。
“老爺,妾身知錯了!”
陳氏哭着磕頭,額頭撞在青石板上,很快便紅腫起來,“妾身也是一時糊塗,被慌亂沖昏了頭腦,才做出這些錯事。求老爺看在瑤兒年幼無知、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情分上,饒了妾身這一次吧!”
“情分?”韓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決絕,“從你逼迫春桃頂罪、勾結李院判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已經所剩無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