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張翠花的這聲‘三弟’，喊得都有點破音了。
眼瞅着張陽攔不住他三哥，三個孩子也幫不上什麼忙，張翠花忙奔了過去，從前面按住了他的肩膀，說教道：
“三弟，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地上的東西，不能撿起來吃，你怎麼就記不住呢。”
張平傻呵呵道：“蛋羹，阿姐，我要吃蛋羹……”
“好好好，給你吃，阿姐這就去給你蒸，咱不吃地上的，好不好？”
張翠花用着最溫柔的語氣，哄着面前的弟弟。
對於這個弟弟，她惋惜又痛心。
那個對她三弟下手的人，真是該千刀萬剮，下輩子當畜牲。
想想三年前， 她這個弟弟，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縣老爺還想嫁女兒給他，還說他將來，一定能高中狀元，做大官。
但就是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天才少年，卻在參加鄉試前夕，被人敲了悶棍，變成了傻子。
一個傻子，誰都能欺負，誰都能捉弄，有一次她沒看住，村裏的熊孩子，還試圖哄他喝童子尿，騙他吃地上的狗屎。
幸好那天，二弟歸家返鄉，看到了這一幕，將那幾個熊孩子，都教訓了一頓，這才挽救癡傻的三弟，沒受到侮辱……
“我…我就要吃地上的！”張平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張翠花嚴厲道：“不能吃，髒，阿姐給你弄新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吃地上的，我就要吃地上的！”
心智三歲的張平，比三丫還能鬧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張翠花見此，打又舍不得打，罵又舍不得罵，只能嚇唬道：
“你要是吃了地上的，等你二哥回來，我就告訴你二哥，看你二哥會不會用戒尺打你屁股。”
傻子張平，瞬間不敢再鬧了，因爲在他僅有的記憶裏，那個對他很好的二哥，是真的會因爲他吃地上的食物，而揍他的屁股。
“不要告訴二哥，不要告訴二哥，子舒不吃了！”
子舒，便是張平的字，還是他的恩師給他取的。
張翠花摸了摸他的腦袋，“乖，讓小安和二丫帶你去玩，阿姐這就再給你蒸一碗蛋羹。”
“好吧。”張平委委屈屈地站了起來，八尺的男兒，三歲的心智，誰看了，都得嘆一聲可惜了。
張翠花招呼三個孩子，讓他們帶他們三叔去玩，而她自己，則要去給弟弟蒸蛋羹。
幾人相繼離開後，閒不住的夏香，向張陽招了招手。
啞巴張陽，走了過來，比劃了一個手勢。
夏香看不懂這個手勢，只說道：“四弟，你能不能給我做一副拐杖？”
“呃呃……”
張陽又比劃了一個手勢，下一秒，他拔腿就跑，像昨天一樣，沖出了屋子。
不多時，他去而復返，手裏多出了一根拐杖。
“四弟，多謝了。”夏香雖然看不懂他的手勢，但這份心意，他看懂了。
這個家，慘是慘了點，但每個人都是好人，一家子也很有愛，她相信，只要他們齊心協力，就一定會有好日子過的。
想到這裏，夏香摸了摸她的脖子，衣領裏的石頭，散發着溫熱。
她還有空間和靈泉水，今晚睡覺的時候，她一定要再入空間，好好研究下，怎麼將空間裏的東西帶出來。
要是能將靈泉水帶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這一大家子的老弱病殘。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尖利的女音：
“張翠花，張翠花，開門，開門！”
女聲加敲門聲，震天得響，一副不給開門，外面的人能把門給敲爛。
夏香聽到敲門聲，眼睛一亮，覺得自己終於有用武之地了，去開門，也是幫家裏做事。
“有人敲門，我去幫阿姐開門。”夏香眼睛亮亮的，拄着拐杖，她就想下地。
張陽卻一把搶回拐杖，沖她擺手，又對她做了很多手勢。
手勢比劃得很快，加上他臉上的焦急，也是難爲我們身爲啞巴的張陽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我去開門？”夏香看不懂手語，但她會猜。
張陽激動地點了點頭，又比劃了幾個手勢。
夏香繼續猜測：“外面的人，是壞人？”
張陽再次點頭。
夏香見此，也歇了去開門的心。
敲門的人，又喊道：“張翠花，張翠花，我知道你在家，你再不開門，村裏的謠言，我們可就信了啊。”
另一個人喊道：“家裏都有一個癱瘓的老母，沒想到張老二，又從外面買了個癱瘓的女奴，你們姐弟倆，可真喜歡伺候癱瘓女人，哎呦，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別這麼說，咱們沒見到真人，可不能信這種謠言，還是讓張翠花開了門，咱們看一眼老二媳婦兒，看過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外面的喊叫聲，越說越離譜，也越說越刻薄。
夏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能這麼直白地上門找茬。
張翠花手持一根大掃帚，從廚房走了出來，後氣勢洶洶向院門走去，邊走邊和她們對罵道：
“你們兩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老虔婆，再在我家門口滿嘴噴糞，信不信我替你們家男人，把你們打出屎來！”
外面的人不甘示弱道：“張翠花，你居然敢這麼罵我們，我們倆好歹是你的長輩，張老二當家，竟是把你放縱成了這樣，你才是該被打出屎那個。”
“三嫂說得對，像她這種生不了，被休棄回娘家的女人，我要是她啊，早就去跳護城河了！”
張翠花猛得拉開了院門，掄起大掃帚，就往她們倆身上打去，邊打邊罵道：
“你們兩個老虔婆，我要是你們倆，現在就去上吊，省得活着惹人厭煩。”
“誒誒，張翠花，反了天了，你居然真敢打我們，我可是你三舅母！”
“什麼舅母，表得不能再表了，你再滿嘴噴糞，我就去官府告你私闖民宅。”
“誰私闖民宅了？誰私闖民宅了？我來看望我外甥媳婦兒，怎麼就私闖民宅了？”
李王氏很不服氣，一邊躲着張翠花的大掃帚，一邊還試圖向院子裏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