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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信奉“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家教。
我和妹妹競爭,輸的人沒飯吃,沒床睡。
爲了留在那個家,我拼命奔跑,直到我得了漸凍症。
妹妹發現我的手開始顫抖,拿不住水杯。
她笑着打翻我的藥:“姐姐,裝病是沒用的。”
我摔在地上,像蟲子一樣爬向藥瓶。
媽路過時冷冷看着我:“林晚,這種爭寵的手段太拙劣了。”
“既然你喜歡躺着,那以後都不用站起來了。”
那天,他們帶妹妹去慶祝生日,
把癱瘓在地的我關進了地下室。
他們不知道,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
今天是妹妹林嬌的十六歲生日。
也是我被關進這裏的第三個小時。
頭頂上方的客廳裏,隱約傳來歡聲笑語和蛋糕的香氣。
我媽的聲音清亮悅耳:
“嬌嬌,多吃點,這次競賽你贏了你姐,這是你應得的。”
我爸呵呵笑着,語氣裏滿是欣慰:
“晚晚這孩子,心理素質還是不行。”
“輸了一次就開始裝病,真是白培養她這麼多年。”
他們口中的輸,
是因爲我在市級的數學競賽中只拿了二等獎。
而林嬌,因爲我考試那天手抖得拿不住筆,
勉強贏了我兩個名次。
在林家,沒有所謂的“盡力而爲”。
只有“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這是我爸媽奉行了一輩子的家教準則。
他們常說,社會是不講人情的。
如果我們姐妹在家裏都不能學會殘酷競爭,
以後出了門就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從小到大,我的飯碗、我的床鋪、我的學費。
全都是我靠一次次考第一名、拿獎狀,從林嬌手裏搶回來的。
我拼了命地奔跑。
我以爲只要我足夠優秀,
只要我一直贏下去。
我就能得到那個所謂的優勝者名額,得到他們的愛。
可我沒發現,我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崩塌了。
三個月前,我的腳趾開始不自覺地抽搐。
接着是手指,然後是吞咽時的困難。
我去醫院偷查了,醫生說,是肌萎縮側索硬化。
也就是俗稱的,漸凍症。
一種沒有回頭路的,生命倒計時。
我沒敢告訴家裏。
因爲我知道,在優勝劣汰的林家,
一個生病的孩子,就是一廢品。
是一件必須被處理掉的垃圾。
我想趁着還沒徹底癱瘓,
多攢點錢,以後一個人去療養院靜靜死掉。
可林嬌發現了我的秘密。
她發現我的手開始顫抖,發現我走路時偶爾會摔倒。
她像一只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瘋狂地撕咬着我的弱點。
今天下午,她當着爸媽的面,
打翻了我好不容易偷買來的緩解藥物。
藍色的藥片散落在地。
她踩在上面,用力碾壓,笑得天真無暇:“姐姐,裝病是沒用的。”
“你要是覺得累了想放棄競爭,就直說,別拿演戲來惡心爸媽。”
我媽當時正忙着給林嬌挑選生日禮裙。
她連頭都沒回,冷冷地扔下一句話:
“林晚,這種爭寵的手段太拙劣了。”
“既然你喜歡躺着,那以後都不用站起來了。”
隨後,我被他們拖進了地下室。
關門的瞬間,我聽到我媽對我爸說:
“讓她反省一下,別以爲有點天賦就能要挾我們。”
黑暗中,我張了張嘴。
我想說,媽,我沒裝。
媽,我真的很疼。
媽,救救我。
可我的喉嚨像被灌了鉛,
只能發出幾聲沙啞的、像蟲鳴一樣的哀鳴。
我趴在地上,看着那門縫裏透進來的最後一絲光亮。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滲進水泥地的縫隙裏。
我在他們眼裏,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而是一件,壞掉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