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農場衛生所診室,喬安寧正在與農場的周書記聊工作調到的問題,軍區後勤處在農場旁邊新建了一個養豬廠,軍區領導跟農場要人,讓她去養豬廠醫務室做大夫。
屬於是背心改胸罩,雖說是平調,但位置很重要的情況。
農場是好,可跟軍區後勤處比,還差不少。
才說了要去報到,就見場辦的辦事員李虎子氣喘籲籲的過來,一手扶着門框喘着,一手捂着跑岔氣的肚子,齜牙咧嘴的叫她:“喬大夫,林場來電話,說你老家來人找,讓你回去離婚……”
什麼玩意兒?離婚?
離什麼婚?
喬安寧都懵了,當年跟那當兵的雖說是入了洞房,可連個婚禮都沒辦,就那麼一晚上,村裏人知道有結婚那個事兒,轉天她就跑了,根本沒領證,離什麼婚?
周書記也迷乎呢,“小喬啊,你這些年自己帶孩子,不是說男人死了嗎?咋回事?這可不敢說謊啊。孩子他爸身份有問題還是怎麼着?成分不好?”
那她上哪知道去。
喬安寧表情都快哭了,“我家喬月她爸爸是當兵的,成分好得不能更好了。但我倆沒辦婚禮,就是村裏知道有那麼一回事,沒領過證。您也知道我是在家受虐待受不了跑出來的,不想回去,才說孩子爸沒了,真沒別的。離啥婚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是的,誰能想到呢,就那一晚上,她就懷上了。生下了一個女兒,起名叫喬月,已經九歲了,上三年級。後來機緣巧合的,又收養了一對姐妹花兒,都在她戶口本上,老大喬星十五,上初一呢。老二喬雪十三,五年級。
她如今,正經的拖家帶口。
周書記嚴肅起來,眉頭皺得能夾子蚊子,“你戶口本沒在自己手裏?”
在呀……
哎喲,“我在我那叔家住的時候,戶口本在奶奶手裏把着,後來是林場的張場長幫忙掛失了舊戶口本,在林場派出所裏辦的新戶口本。難不成是家裏拿着舊戶口本跟誰辦了結婚證?可是,本人不在場,也能辦結婚證嗎?”
而且,爲什麼會有人願意沒見到人就領證?有病啊?
周書記嘆氣,“村子裏管得沒那麼嚴,也不是辦不下來,又不用照片,手填個姓名,性別和年齡而已,有啥不能辦的。哎……小喬啊,我看你還是回去一趟,看看怎麼個事兒吧?已婚的話,涉及到糧油關系,家屬掛靠什麼的,事情還挺多。尤其你這要調到軍區,軍屬的家庭背景,成分等等也很重要。
養豬廠那邊兒,我跟他們劉廠長打個招呼,等你回來再去報道。”
這會兒的結婚證不是本本,是個大獎狀一樣的紙,也不用照片,就是手寫上男女雙方的姓名、性別和年齡,蓋上章就行,戶口本上也沒有照片,是不是本人,還真有可能混過去……
好不容易,在農場當大夫當出了名氣,軍區來要人,雖說只是調到後勤處轄下的養豬廠,那也是軍區正式職工好吧。
跟書記都說好,今兒就去報到的,丫的,這時候給她搞出這麼個事兒,工作只怕要有波折。
真煩人。
喬安寧沒有沖動的馬上就要回去確認,都跑了十年,誰知道喬家那喪了良心的兩口子是不是騙她回去又有別的事兒?
“書記,那我請個假,回去看看,到底怎麼個事兒。”
去吧去吧。
李虎子氣兒喘勻了,“喬大夫你盡管走,孩子不用惦記,讓我媽過去住幾天,給她們做伴,啥也耽誤不了。”
喬星大了,啥都能幹,不過仨姑娘在家,到底不能放心,李嬸子去給做個伴兒正好。
“那我快去快回。”
去吧。
哎,這都什麼事兒。
想當年,喬安寧剛剛穿越,穿到一個小苦瓜身上,頭天剛穿過來,信息才接收完,啥都沒來得及做呢,第二天就被那喪天良的嬸子一棍子打暈扔到河裏,村子旁邊的河修河壩,部隊派了兵和民工一起修壩,嬸子把她扔到部隊所在附近的河裏,就是圖着能被當兵的救下,當兵的有工資,待遇好,能訛人家一大筆。
那可是六五年,名聲多重要的。還真讓她成功了,訛到了一個當連長的。那連長沒辦法,哪怕小苦瓜臉上帶着整整半張臉的燒傷疤,形如鬼魅,夜裏看一眼能把人嚇半死,還是咬着牙認下了這門親事,掏幹淨戰友們的兜,給了一百塊錢的天價彩禮。
當天就入了洞房,嬸子怕那連長逃跑,又給下了大牲口配種用的獸藥,洞房裏成了事,這樣才能以後長長久久的訛下去,讓人家月月給寄生活費。
剛開春的河,冰碴子都沒化完,喬安寧掉下去,燒得迷迷糊糊,腦子混沌着,基本就是任人拿捏。中了獸藥就更沒法子了,就那麼着睡了個男人,啥也沒記住,只剩下六塊腹肌,時不時的在夢裏出現……
神奇的是,許是折騰得久了,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她燒給退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清醒了。
沒等那連長怎麼着,她趁着家裏人都睡着,偷偷跑了,訛啥訛,她才不要當工具人,給他們老喬家創收呢。
天烏漆嘛黑的,她也沒想着看看那男的長啥樣兒,就沒想過再見第二回。
這小苦瓜叫醜妞,一半的臉上都帶着疤,大概半歲左右被當護林員的養父撿回家養大的。那樣大的傷都沒死,這孩子身體特別皮實。
就是命不好。
十二歲上,養父工傷,被山裏的熊瞎子咬死了。
養父是受傷復員的老兵,沒結過婚,那時候奶奶還活着,她就被接到了村裏叔叔家。從此就過上了吃了上頓沒下頓,冬天冰碴子裏洗衣服,夏天蚊子窩裏看瓜地的日子。
林場給養父的撫恤金和她的撫養費肯定是被老太婆收着的,把她的親孫子養得白白胖胖的,跟個發面饅頭一樣。
就這個環境,不跑還等啥?
那時候管得太嚴了,哪怕做爲職業穿越人士,空間、靈泉什麼都有,可是喬安寧不敢瞎跑,沒人給她做證,她就是有真的身份證明,也會被查出來,到時候一個特務的名頭扣上,全完蛋。
她跑到了林場,找了林場的領導,領導看她太可憐,想法子給搞了個上縣裏衛校的名額,還給重新辦了戶口本,改了她本人的名字喬安寧。在衛校上兩年學,畢業能分配個工作。
她前腳走,林場就把每月的撫養費停了,轉寄給她。喬家人去找,只說是她十五了,撫養費停了,喬家那窩裏橫的並不敢糾纏。
畢業之後,她沒回林場,怕那一家子不要臉的糾纏,而是到林場張場長戰友工作的農場衛生所上班,當了大夫。
這一幹就是八年。
轉眼十年都過去,她也穿過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