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夫君顧淮安帶兵出征的前夜。
前世,他與他的白月光表妹在城樓上立下「蘭因璧月」的誓言,而我這個正妻,卻在他凱旋後被安上「通敵」的罪名,落得「絮果飄零」的下場。
這一次,他照舊拉着表妹的手,對我冷言冷語:「沈知意,你最好安分守己,等我回來。」
我笑了,當着他的面,走向他身後那位俊美無儔的敵國質子,勾起他的下巴。
「小可憐,想不想換個活法?」
顧淮安,你和你的白月光負責蘭因璧月。
而我,要親手把你們的結局,寫成絮果飄零。
1.
顧淮安的眼底燃起怒火,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他身旁的柳依依,那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表妹,則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鄙夷。
「沈知意,你瘋了?你知道他是誰嗎?」顧淮安的聲音壓得很低,充滿了警告,「他是北狄質子,是我們的敵人!」
我沒理他,手指依舊停留在蕭無燼的下巴上。
這質子生得真是好看,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狼狽的階下囚,眉宇間卻盡是疏離的傲氣。
此刻,他正垂着眸看我,眼神裏是深不見底的墨色,探究,玩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我在問你話。」顧淮安見我無視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我吃痛,卻沒掙扎,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顧將軍,你也知道他是質子?」我輕笑出聲,「質子也是人,不是狗。既然不是狗,又何必拴在這將軍府的廊柱上,任由下人欺辱?」
沒錯,蕭無燼被鐵鏈拴着,像條狗一樣。
這是顧淮安的意思。
他說,要讓這位北狄七皇子嚐嚐亡國奴的滋味。
柳依依嬌柔地靠在顧淮安身上,柔聲勸道:「表哥,你別生氣。表嫂她......許是一時糊塗了。」
她嘴上說着勸,眼裏的得意卻快要溢出來。
她最喜歡看的,就是顧淮安爲她動怒,而我,就是那個讓他動怒的靶子。
前世,我就是這樣,在他無盡的冷暴力和柳依依無休止的挑釁中,漸漸耗盡了所有愛意與尊嚴。
我甩開顧淮安的手,直視他的眼睛:「我沒有糊塗。顧淮安,你聽清楚了,從今天起,這位質子,歸我管了。」
「你敢!」顧淮安的臉徹底黑了。
「你看我敢不敢。」我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是先帝御賜的「如朕親臨」金牌,是我父親,鎮國公沈嘯用赫赫戰功換來的。
整個大梁,只此一塊。
憑此牌,可調動三千禁軍,可先斬後奏。
顧淮安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沒想到,我父親竟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我。
柳依依更是花容失色,嫉妒與不甘在她美麗的臉龐上扭曲了一瞬。
「表哥明日就要出征了,表嫂此時拿出金牌,是想做什麼?」柳依依泫然欲泣,一副爲顧淮安擔憂的模樣,「難道是想......阻攔表哥爲國盡忠嗎?」
好一頂大帽子。
我看着她,笑了:「表妹說笑了。我只是想告訴將軍,府裏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你安心出征,我自會『安分守己』。」
我特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顧淮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有金牌在,他動不了我。
更何況,明日他就要奔赴戰場,此刻與我撕破臉,對他沒有半分好處。
他只能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你好自爲之。」
說完,他便拉着柳依依,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場鬧劇收場。
我轉過身,重新看向廊柱下的蕭無燼。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這一切,像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我走過去,拿起掛在一旁的鑰匙,打開了他手腕和腳踝上的鐵鎖。
鐵鏈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跟我來。」我說。
他沒有動,只是抬起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看着我。
「你不怕我殺了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很好聽。
「你不會。」我篤定地說。
一個能在被俘後忍辱負重活下來的人,絕不會因爲一時沖動,毀掉自己唯一的生機。
他似乎也笑了,那笑容很淺,像冰雪初融。
「顧夫人,你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