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發現老公出軌我資助的貧困生並且有個孩子後,我在他送的遊輪上潑滿了汽油,準備和他共赴黃泉。
可那天,我沒有等來答應陪我一起過七周年的周凌安,卻收到了一封來自國外的工作邀請。
那一刻,我突然不想再和周凌安一起死了。
我收拾了所有珠寶,在遊輪上放了一把火。
沖天的火光下,我轉身坐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從此,那個名流圈最不識趣的周太太,人間蒸發,不見蹤影。
直到七年後,我爲一個旅途中意外受傷的孩子處理傷口時,再度與他相逢。
他看着低頭爲他兒子包扎傷口的我,眼裏滿是怔愣。
“雪宜,你以前......不是最討厭血腥味兒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收拾好醫藥箱,祝他一家三口旅途愉快。
01
醫藥箱的鎖扣“咔噠”一聲合上,在寂靜的醫務室裏格外清晰。
我站起身,將箱子放回原處,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停頓。
“傷口不要碰水,每天換一次藥。如果發燒或者傷口再次出血,建議去市裏醫院看看。”
我的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就像在對待任何一個普通的病患。
周凌安張了張口,幹澀的喉嚨裏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謝謝。”
他身後,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帶着恰到好處的感激。
是蘇晚,周凌安如今名正言順的周太太。
我微微頷首,目光掠過她纖細手腕上周凌安母親留給兒媳的玉鐲。
“不是讓你在酒店休息嗎?怎麼又跟過來了?”周凌安伸手,極其自然地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語氣帶着嗔怪。
蘇晚順勢靠向他,唇角彎起柔美的弧度,目光卻帶着威脅與忌憚落在我身上。
“我擔心小哲嘛,而且沈醫生不是外人,對吧?”
周凌安沒有接話,只是低頭看着懷裏的小男孩,無聲地在蘇晚耳邊說了什麼。
隨後含笑看着蘇晚抱起自己兒子,轉身離開。
我看着這溫情脈脈的一家三口,剛想移開視線。
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助理抱着一箱新到的醫療物資探頭進來。
“沈醫生,這批消毒液放哪裏?”
“靠牆那個儲物櫃,謝謝。”
我一邊回答,一邊走向辦公桌,從抽屜裏取出幾張紙幣,遞給助理。
“辛苦了,這是搬運費。”
“不用了沈醫生,這是我分內的事。”
助理連忙擺手。
“拿着吧,天熱,給大家買點冷飲。”
我將錢塞進他手裏,語氣不容拒絕。
轉身時,眼角餘光瞥見周凌安正彎腰,似乎想幫忙搬那箱重重的消毒液。
“周先生。”
我出聲,成功阻止了他的動作,也拉開了我們之間無形的距離。
“這裏是醫務室,病患家屬還是不要隨意觸碰醫療物資爲好。”
他的手僵在半空,看向我的眼神復雜難辨。
最終只是直起身,聲音低沉:“抱歉,是我多事了。”
他轉身離開時,腳步有些倉促,差點撞到端着托盤進來的護士。
護士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又看看我,眼裏閃爍着好奇的光芒。
“沈醫生,剛才那位是不是晚凌集團的周總啊?”
“我在財經雜志上見過他!真人比照片還帥!”
旁邊正在量血壓的幾位病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聽說他太太蘇晚曾經是他的得力助手,兩個人攜手打拼才有了現在的晚凌集團。”
“而且周總特別專情,之前那個前妻......嘖,聽說不僅揮霍無度,精神還有點問題,差點把周家都敗光了,離婚的時候周總還仁至義盡給了不少贍養費呢。”
那些被精心編織,早已傳遍名流圈的污名化故事,再次傳入耳中。
我的心湖卻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只有左手胳膊被惡狗咬過的地方泛起隱痛。
02
手指無意識地按了按早已經愈合的傷口,我的思緒被拉扯回許多年前。
我和周凌安的初遇是在一個暴雨夜。
幾個紈絝子弟將他堵在學校旁邊的小巷子裏,逼他跪下和幾條餓了幾天的流浪狗爭食。
是我路過,替他驅散了那群人,又爲他趕走流浪狗。
混亂中,我的胳膊被流浪狗咬中,傷口深可見骨,流了滿地的血。
周凌安慌了神,將送我去醫院。
然而繳費時,卻窘迫地摸遍全身沒能拿出一分醫療費。
後來我知道,他父親早逝,母親體弱多病,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那之後,我總是不由自主地關注他,暗中幫他擋掉許多麻煩。
他話不多,卻在知道我不愛吃早飯後,每天早晨在我座位上放一顆蘋果。
也會在期末時把他整理好的復習資料默默塞進我的書包。
大學畢業,他以優異的成績被幾家頂尖投行看中,卻因爲沒有人脈和背景,事業屢屢受挫。
父親看出我對周凌安的喜歡。
爲了成全我,他破格將周凌安招進了公司,當作繼承人親自培養。
不到三年,周凌安就在整個金融界聲名鵲起。
後來,父親的投資項目遭遇重大危機,險些破產。
是周凌安想盡辦法,幫父親解決了危機,保住了公司。
父親常說,周凌安知恩圖報,是我們沈家的福星。
然而這些年,他也看出周凌安心不在我,勸他不必被恩情捆綁,不如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可周凌安卻在我父親的書房裏,跪得筆直,眼神灼熱如同宣誓:
“沈總,我對雪宜並非只有感激,我是真的愛她,想要娶她,給她一輩子幸福。”
舊時被狗咬傷的地方,又在傳來隱痛。
我垂眸,唇邊掠過一絲極淡的嘲諷。
原來人真的可以愚蠢到,把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本能,錯當成一生一世的愛情。
那之後,我真的相信了周凌安的話,陷入了與他相愛的幻覺中。
爲了多一點時間和他相處,我主動降職到他身邊做了助理,盡我所能地幫他打理身邊的工作與生活。
周凌安從沒拒絕我的親近與示好,對我的任何決定都只是溫柔地點頭同意。
直到我資助多年的貧困生蘇晚畢業,我親手將她招進了公司。
周凌安見到蘇晚的第一眼,失態地打翻了手邊的咖啡。
那時我才知道,周凌安曾經有個妹妹,爲了救意外落水的他,被淹死了。
而蘇晚和他妹妹竟有八分像。
那天晚上回家,他抱着我,聲音哽咽,一遍又一遍地說着“謝謝”。
說我拯救了他這些年的遺憾與愧疚。
我心疼他過往的艱辛與執念,愈發善待蘇晚,時常邀請她來家裏做客。
我以爲我是在撫平他心底的舊傷疤,卻不知,我正親手爲自己挖掘着墳墓。
03
來看病的病人陸續離開,醫務室恢復了安靜。
我走到窗邊,拿起桌上一副簡筆畫,裏面畫得是我和女兒在雪山滑雪的場景。
是女兒送給我的母親節禮物。
值班的小護士湊過來,遞給我一個洗好的蘋果,隨口問道:“沈醫生,怎麼好像從沒見你吃過蘋果?”
我拿着畫的手一頓,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在腦海裏轟然炸開。
因爲周凌安每天雷打不動放我桌上的一顆蘋果。
一向挑食的我,愛上了蘋果。
後來我生病住院,吃不下東西,父母圍在我身邊,心急如焚。
得知我想吃蘋果,父親欣喜若狂,開車帶着母親去買。
卻在返回醫院的路上與一輛酒駕的卡車相撞,兩人當場身亡。
那天,我同時失去了這世界上最愛我的兩個人。
小護士聽得眼圈泛紅,手足無措地放下蘋果,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沈醫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難過......”
“沒關系,都過去了。”
我笑了笑,將那陣突如其來的酸澀壓回心底。
小護士吸吸鼻子,努力轉移話題,目光落在畫中小女孩的臉上。
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眼睛瞪得溜圓:“沈醫生,念安的爸爸該不會就是......”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
小護士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聲問了出來,語氣裏帶着毫不掩飾的心疼。
“可外面都說周總的前妻是個......沈醫生,你以前是不是過得很苦?”
我一怔,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攥了一下,隨即又鬆開。
其實,最初的那幾年,我想我和周凌安也曾真心相愛過的。
在我父母離世後,周凌安一直陪在我身邊,幫我處理父母的後事。
又在我沉溺痛苦時,拿出親手設計的戒指向我求婚。
爲我戴上戒指那一刻,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堅定和認真。
“雪宜,別傷心,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被他的誓言感動,含淚撲進他的懷裏。
很快,我們領了證。
雖然父母不在了,可我依然覺得,我是幸福的。
因爲我擁有周凌安毫無保留的愛。
那幾年,周凌安確實將我視若珍寶。
爲了打理好父母留給我的公司,周凌安經常在公司忙到深夜。
只是,他工作再忙,也會記得給我帶我喜歡吃的點心。
應酬再晚,回家第一件事永遠是先到臥室看看我是否安睡。
他爲我做的那些近乎瘋狂的浪漫小事,曾是整個名流圈津津樂道的談資。
就在我逐漸從失去雙親的劇痛中走出時,他和蘇晚在音樂會擁抱親吻的照片,引爆了全網。
那天,是我們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
我親手布置了家,準備了燭光晚餐,穿上了他特意爲我設計的裙子。
桌子上放我爲他準備的七周年禮物。
一份剛從醫院拿來的孕檢報告。
只是,我從天亮等到天黑,卻只等到了周凌安和蘇晚音樂會當衆接吻的消息。
04
看到他們接吻照的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隨即像瘋子一樣沖出家門,想要找他們問清楚!
我查到他們參加的音樂會,準備沖進去時,剛好看到周凌安小心翼翼地護着蘇晚從vip通道裏走出來。
蘇晚懷裏抱着一大束鮮紅的玫瑰,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沖上去,周凌安下意識將蘇晚護在身後,看向我的眼神冰冷而陌生,帶着毫不掩飾的責備。
“雪宜,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蘇晚從他身後探出半張臉,依舊是那副溫婉無害的模樣,細聲細氣地叫我:“雪宜姐......”
她抬手捋頭發時,腕間露出一條精致的鑽石手鏈。
那是周凌安熬了幾個通宵親手畫圖設計,打磨出手鏈。
我原本以爲是送給我的七周年禮物,心中暗暗期待了許久。
如今卻戴在了蘇晚的手腕上。
那一刻,積壓的所有委屈,憤怒和背叛徹底爆發。
我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撲上去撕打蘇晚。
周凌安見蘇晚被打,毫不猶豫一腳將我踹開。
我倒在地上,只覺得肚子傳來鑽心的疼,我慌亂地向周凌安求救。
周凌安看到到我身下的血色,臉色瞬間慘白。
他慌張地想要過來抱我,身後的蘇晚卻委屈地開口:“雪宜姐,上周我還看到你來姨媽,就算你不想我和凌安在一起,你也不能用假流產騙凌安呀!”
周凌安原本準備扶我的手,瞬間收了回去,看着我的目光也滿是厭惡。
他重新抱起蘇晚,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道:“你一個人在這裏演吧,我們就不奉陪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抱着蘇晚離開了。
等我被人發現送醫時,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
周凌安得知我真的流產,眼中愧疚一閃而過,然而很快卻被強硬取代。
“你不過是沒了一個孩子,可晚晚卻因爲愧疚,夜夜失眠到天亮!”
“你去給她道歉,求她原諒!”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恨意,瞪着周凌安:“我絕不可能給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白眼狼小三道歉!”
周凌安勃然大怒,摔門而去。
爲了懲罰我,他開始公然帶着蘇晚出席各種宴會。
甚至將父母留給我的公司改爲他和蘇晚的名字,昭示他對蘇晚的寵愛。
我出院後,爲了報復,將這些年我對蘇晚的資助,與蘇晚和周凌安周凌安的出軌視頻與照片整理成pdf,發在了公司大群與郵箱。
一時間,蘇晚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周凌安也成了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公司也受到了波及,股價震蕩,接連丟了幾個重要的合作商。
爲了報復,周凌安將我囚禁在家中,不顧我剛流產的身體,在床上對我百般折辱。
又用父母的骨灰逼我寫下認罪書,承認一切都是我出於對蘇晚的嫉妒,故意惡意造謠。
爲了父母死後的安寧,我只得咬牙認下一切。
輿論瞬間反轉,我成了嫉妒瘋魔,看誰都像小三的神經病。
網上也盡是對我的侮辱與謾罵。
我聲名盡毀的那天,周凌安終於鬆口放我自由行動。
又送了我遊輪,想要與我重新補過七周年。
似乎篤定只要他一服軟,我就會原諒他。
可惜,那個愛他的沈宜安已經被他親手殺死,如今的我只剩下滿腔恨意。
我在遊輪上撒滿汽油想要和他同歸於盡。
然而那天,我卻突然收到了遠在國外的發小的工作邀請。
他爲了實現我兒時當醫生的夢想,在國外爲我開了一間診所。
那一刻,我突然不想和周凌安糾纏了。
於是,我引爆了遊輪,踏上了飛往國外的航班。
小護士早已哭得不能自已,哽咽着大罵周凌安不是東西!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轉身走向門口,去接剛放學的女兒。
只是,我剛牽起女兒柔軟的小手,就迎面撞上了一道難以置信的目光。
周凌安手裏給蘇晚買的補品,“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他瞳孔劇烈收縮,目光在我和女兒臉上來回掃視,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孩子......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