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滾成。
我拉開臥室門,王秀英和周德海就堵在門口。
王秀英的眼睛像刀子。
“離婚?你想得美!我周家的孫子,跟你姓?你做夢!”
周德海的臉繃着。
“小靜,別沖動。一家人,有話好好說。錄音的事,是你不對。”
我看着他們,覺得好笑。
“是我不對?我被你們逼着辭職,照顧小姑子,是我不對?我懷着孕,養着你兒子,是我不對?”
周明從臥室裏追出來,拉住我的胳it's arm。
“老婆,別鬧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們不離婚。”
他的手碰到我,我像被火燙到一樣甩開。
“晚了。”
我繞過他們,走向大門。
手剛碰到門把手,王秀英突然沖過來,一把搶走我的手機。
她動作很快,不像個六十歲的人。
“手機給我!你想毀了我家的名聲,沒門!”
她拿着手機,找到那段錄音,點了刪除。然後她把手機扔回給我。
她以爲這樣就完了。
我接住手機,打開一個雲盤APP。
同樣的錄音文件,靜靜躺在裏面,後面標注着“已備份”。
我把屏幕對着她。
王秀英的瞳孔縮了一下。
周德海的臉色更沉了。
周明一臉絕望。
這個家,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罐子,他們把我關在裏面,敲骨吸髓。現在,我把這個罐子砸開了一條縫。
我拉開大門。
外面的風吹進來,帶着一股自由的氣息。
“周明,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你考慮清楚。”
我沒再回頭,拉着箱子走進樓道。
下樓的時候,我的腿有點軟。
肚子很沉。
我扶着牆,一步一步往下走。
走到小區門口,我叫了一輛車。
坐上車,我報了我婚前那套小公寓的地址。
司機從後視鏡看我一眼。
“姑娘,跟家裏吵架了?看你還懷着孕,別動了胎氣。”
我摸着肚子,搖搖頭。
“師傅,我沒吵架。我新生了。”
車開出去,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那個我住了兩年的小區,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點。
我拿出手機,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喂,靜靜?”
“媽。”我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怎麼了?是不是周明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媽,我離婚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然後是我媽的嘆氣。
“離就離吧。人沒事就行。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我在回自己房子的路上。”
“好,我跟你爸馬上過去。別怕,家裏有我們。”
掛了電話,眼淚終於掉下來。
我不是在哭我的婚姻,我是在哭我那被浪費的兩年青春。
到了公寓,打開門,一股灰塵味。
我把箱子放在一邊,走到窗邊,推開窗。
新鮮空氣涌進來,沖散了屋裏的沉悶。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堵在胸口的石頭,鬆動了一點。
我開始打掃。
擦桌子,掃地,拖地。
肚子很礙事,我動作很慢。
汗水順着額頭流下來。
等我把整個屋子收拾幹淨,天已經黑了。
爸媽也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
我媽一進門就拉着我看。
“瘦了。臉色也差。”
我爸把東西放進廚房。
“人沒事就好。許家的女兒,不能讓人這麼欺負。”
我媽給我盛了一碗雞湯。
“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
我喝着湯,胃裏暖暖的。
一整天的疲憊和委屈,好像都被這碗湯融化了。
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聞着被子上陽光的味道。
手機響了。
是周明。
我掛斷。
他又打過來。
我再掛斷。
他發來一條信息。
“老婆,我錯了,你回來吧。我媽也知道錯了。蘭蘭的事,我們再商量。”
我看着信息,笑了。
再商量?
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我把他拉黑。
世界清靜了。
第二天上午,我沒去民政局。
我知道周明不會去。
我在等。
等一個電話。
下午,電話來了。是周德海。
他的聲音很疲憊。
“小靜,我們談談吧。”
“沒什麼好談的。”
“蘭蘭……蘭蘭她,今天就要出院了。”
“那是你們的事。”
“周明一天沒吃飯了。他媽也在哭。你就真這麼狠心?”
“我狠心?”我反問,“你們逼我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狠心?”
周德海沉默了。
“你回來吧。我們保證,不讓你照顧蘭蘭。我們請保姆。”
“我說了,不可能。”
我準備掛電話。
周德海突然說:“蘭蘭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