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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回娘家,剛進門還沒喝口水,我媽遞給我一張付款碼。
她攔住我理所當然地說:
“進門費兩百,茶水費五十,你是潑出去的水,回娘家就算是走親戚,得懂禮數。”
看着我手裏牽着的女兒,她清了清嗓子:
“這小的半價,125。”
“你也是當媽的人了,別總想着占娘家便宜,讓人笑話。”
我笑了,默默把準備送她的50g金鐲子收了起來。
既然是走親戚,那我這當客人的,邊界感還是要有的。
…
我站在門口,鞋剛脫了一半。
“愣着幹啥?”劉桂英把收款碼又往前懟了懟,“掃啊。微信還是支付寶?”
弟弟周子豪一邊吃着我前幾天買的車厘子,一邊沖我挑眉:
“姐,這可是咱家的新規矩。媽說了,親兄弟明算賬,更別說你這種嫁出去的。”
弟媳郝娜在旁邊咯咯地笑:“大姐,你可是一年賺幾百萬的人,不會連幾百塊都舍不得吧?”
“以前是你沒規矩,我慣着你!”劉桂英翻了個白眼,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
“隔壁王嬸說了,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客。既然是客,哪有空手上門連吃帶拿的?這二百進門費,五十茶水費,是教你做人的道理。”
這時候侄子周樂樂從沙發後面竄出來,一把搶過地上的樂高盒子:
“我的!奶奶說姑姑買的都是我的!”
他撕開包裝,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暖暖嘴唇動了動:“哥哥,這是我媽媽買給你的,老師說收到禮物要說謝謝。”
“閉嘴!賠錢貨!”周樂樂沖暖暖做了個鬼臉。
“這是我家!我想拿什麼拿什麼!奶奶說了,你們家的東西以後也是我的!”
劉桂英非但沒攔着,反而笑得一臉褶子,摸着周樂樂的頭:“哎喲我大孫子就是聰明,隨根兒!不像有些丫頭片子,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深吸一口氣,想着大過年的,還是體面一點。
於是掏出手機,打開了微信掃碼。
掃完我把手機亮給她看:“375塊,過去了。”
劉桂英迅速掏出手機確認了一眼,臉色緩和下來。
“這就對了嘛。進來吧,拖鞋自己拿,別把地板踩髒了。”
“你那包裏鼓鼓囊囊的,帶的啥?是不是給你弟買的禮物?”她還是眼尖地看到了。
我拉開拉鏈,當着全家人的面,把那個盒子拿出來。
打開。
純金的鐲子給她晃得眼睛都直了。
她手下意識地伸過來:“哎呀,還是閨女知道疼人,這鐲子得好幾萬吧?快給我試試!”
“啪。”
盒子又蓋上了。
“媽,您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看着她僵在半空的手,皮笑肉不笑。
“我是客人。”
“客人上門,給紅包那是禮數。但哪有客人送主人這麼貴重的金子的?這不合規矩。”
我拍了拍包:“這禮太重,我不懂事,差點壞了您的規矩。既然是走親戚,這東西我還是帶回去退了吧。”
客廳裏的空氣凝固了。
劉桂英的臉肉眼可見地漲成了豬肝色,指着我的手指頭都在抖:“你......你個死丫頭,你拿都拿來了......”
“拿來了也能帶走啊。”我彎腰換上客用拖鞋。
“就像這進門費,付了錢,我就是消費者。消費者不想送禮,還得看老板臉色嗎?”
劉桂英眼珠子轉了一圈,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罵聲咽了回去:
“行,行,你這孩子,開個玩笑還當真了。來都來了,還能讓你餓着?先吃飯。”
話雖這麼說,但她眼神一直在我包上徘徊。
我假裝沒看到,笑着摸了摸暖暖的頭:“走,吃飯。”
這門票既然買了,那肯定不能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