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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安的情緒輕易不外露。
可那天他抓住周棠的手腕,眼睛紅的嚇人。
沈家的掌舵人之一,在一個女學生面前低頭哀求。
“小棠,棠棠,我們不分手,不能分手。”
“你也知道,我在家裏基不穩,需要裴家的幫助,所以我和裴容夏只是聯姻的關系,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再給我點時間,等我掌了家,我會和她斷的一二淨。”
他的眼神清澈又急切, 卻無端讓周棠想起她的母親。
7歲那年,那個女人帶着她跪在雨裏。
只求能見周棠的父親一面。
可父親早已有了家庭,原配是個彪悍的女人。
女人把家裏砸的稀巴爛,又把垃圾往她們頭上倒。
她嘴裏叫罵着:“賤皮子不要臉,勾引別人家老公還好意思帶着上門。”
其實周棠知道,母親那是沒辦法了。
她得了病,必須要死的病。
她不得不把臉皮丟在地上,找那個騙了她的男人托孤。
周棠是小三的女兒,頭上頂着賤種的名號。
所以她對沈肆安說:“不,我不要當小三。”
但周棠這種小人物,有時候拒絕是沒用的。
沈肆安知道她的家在哪兒,學校在哪兒。
他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把她的一切摸的一清二楚。
鮮花如流水一般送進周棠的課堂。
一周7天,豪車每天不重樣,準時準點停在她的宿舍樓下。
學校論壇上的流言蜚語像雪花一樣,幾乎把周棠淹沒。
大家議論紛紛,甚至有人調笑着直接上前去問。
“喂,你是不是被包養了,對方是個土掉渣的煤老板,還是個不能人道的胖子啊。”
“一個月多少錢,看看我能不能付得起嘍。”
每當這時,周棠都覺得自己像極了母親。
她用書包擋着臉飛快跑走,縮在角落裏躲起來。
爲了不見人,她請了假,可以好幾天都不吃飯。
明明她都那麼謹慎,那麼小心了,卻還是被校方找上了門。
教務老師是個中年女人,她斜着眼看她,把勸退表扔在周棠身上。
“你這件事影響很大,要是再處理不好,就只能退學了。”
周棠的大腦一片空白。
親媽去世,父親虐待,後媽非打即罵。
她在泥潭裏掙扎了整整十年,咬着牙拼了命才考上大學。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能抱住老師的大腿,機械地磕頭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不能退學,別讓我退學好不好?”
教務老師將她一腳踢開,眼角溢出厭惡。
“現在知道慌了,早嘛去了,不要臉趕着給人當二的不是你嗎?”
“有本事找包養你的老男人哭去!”
周棠沒辦法,她眼底烏青,頭發散亂,像個瘋子一樣找到沈肆安。
她求他,叫他九爺。
“九爺,你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要,能讓我順利畢業就好。”
明明沈肆安就是始作俑者,可他卻生氣了。
“周棠,你起來,你站起來!”
“我不要你求我,也不要你叫我九爺,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他用最溫柔的語調,說着最無情的話,好似惡魔低語。
“棠棠,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
周棠妥協了。
要臉面,要榮辱的前提,都得先活着。
權勢有時候是很嚇人的。
學校裏對她不利的言論在一夜之間清空。
給她發勸退表的教務老師被開除。
校長親自找到周棠的宿舍,點頭哈腰地給她道歉。
沈肆安和以前一樣,車子遠遠地停在學校門口。
他經常接她吃飯,陪她玩鬧,答應她一切有理或無理的要求。
他給她最好的教育資源,爲她處理好所有麻煩事,在她面前鋪就了一條金光大道。
好像什麼都沒變。
可周棠知道,什麼都變了。
她從一個鮮活的少女,變成了一具失去生氣的行屍走肉。
那些見到沈肆安就會笑的時刻,仿佛已經很久遠了。
周棠天真的以爲,這樣的子平靜地熬着,就會熬出頭。
可裴容夏找上了門。
沒有吃醋刁難,也沒有耀武揚威。
她像一個溫婉的大姐姐,坐在她的對面。
但看向周棠的眼神,卻像是在打量一只螻蟻。
“我不介意沈肆安愛不愛我,也不介意他養了幾個女人。”
“可你的存在讓我在圈裏丟了臉面,這件事需要解決一下。”
周棠被人盯着,下意識回避她的視線。
她局促不安地扣着手指:“你想......怎麼解決?”
裴容夏溫柔一笑:“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