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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是秘密研究員,新婚夜她生下孩子後就去執行“絕密任務”,一去就是一年。
一年後,單位傳來她爲國捐軀的消息,屍骨無存。
我成了英雄的遺夫,守着榮譽和空房,替她孝敬父母,還要照顧她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
我耗盡青春,熬白了頭發。
咽氣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的“絕密任務”,就是給她單位的領導當兒媳,二胎都上小學了。
嫁給我,不過是爲了完成老家的孝道,順便給她家找個長期飯票。
重活一世,回到噩耗傳來的那天,我抱着我們一歲的孩子,敲開了她單位領導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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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請您節哀。”
“顧見月研究員,在一次高能粒子對撞實驗中,爲保護國家核心數據,發生了意外......”
“......我們深感悲痛。”
穿着制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意外?爲國捐軀?
我木然地看着她們。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聽着這些話,然後暈了過去。
醒來後,我成了英雄的遺夫。
我守着一塊冰冷的功勳章,守着一個空洞的家。替她照顧病弱的父母,撫養她那個一事無成的弟弟顧耀祖。
我把工廠的工作辭了,一天打三份零工。用我全部的青春和血汗,供養着她的一家人。
直到我積勞成疾,咳血而死。
死後,我的靈魂飄到了京市。
我看見我的妻子顧見月,穿着筆挺的研究服,正被一個英俊的男人溫柔地披上外套。
他們的身邊,一雙可愛的兒女正在嬉笑打鬧。
那個男人,是她領導的兒子。
原來她的爲國捐軀,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金蟬脫殼。
她借着一場意外,擺脫了我這個貧賤的糟糠夫,擺脫了鄉下那吸血鬼一樣的家庭。
然後,她搖身一變,成了京市頂級科研所領導的兒媳,坐擁名利,家庭美滿。
而我,就是那個被她踩在腳下,用完即棄的墊腳石。一個用來完成她孝女人設,順便給她家找個終身保姆的工具。
我二十年的付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如今,我回來了。
回到我二十六歲,回到這一切悲劇的開端。
“姐夫!姐夫你別嚇我啊!”
小舅子顧耀祖誇張的叫喊聲,將我拉回現實。
他不是關心我,他是怕我這棵搖錢樹跑了,沒人再供他吃喝玩樂。
我轉過頭,婆婆正躺在床上,捶着口嚎。
“我的女兒啊!我的月兒啊!你走了,我們這一家可怎麼活啊!”
她哭得驚天動地,卻沒有一滴眼淚。
然後,她像前世一樣,一把抓住我的手。
“聽白啊,你是個好孩子,見月她沒福氣......你還年輕,不能一輩子守着......”
“趁早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吧,我們家不能拖累你。”
前世,我聽到這話,哭着跪下,發誓要替顧見月盡孝,養他們一輩子。
這一世,我看着她虛僞的表演,只覺得惡心。
我抱緊了懷裏一歲的兒子,平靜地開口。
“媽,您說什麼呢?我不會拋下我的骨肉。”
婆婆的哭聲瞬間卡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雞。
公公和小叔子顧耀祖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滿眼欣慰。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這是月兒的遺孤,是她的兒子!你願意爲了孩子留下來?”
公公也激動得滿臉通紅。
“沒錯!這是見月的血脈!聽白,以後你就是我的親生兒子!”
只有顧耀祖還愣着,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多一張嘴吃飯......”
話沒說完,就被婆婆一個厲眼瞪了回去。
“你懂個屁!”她低聲罵道,“這是你姐的後!是你親侄子!”
“有了這個孩子,你嫂子才能心甘情願地留下來,給我們顧家當牛做馬一輩子!”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