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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伺候了二十年的家人。
在他們眼裏,我懷裏的孩子,不是生命的延續,而是一條能將我永遠鎖死在顧家的鎖鏈。
嶽母很快又換上一副慈愛的面孔,拉着我的手,親熱得令人作嘔。
“我的好兒婿!你放心,從今天起,你什麼活都不用,就在家給媽好好照顧孩子,一定要把我們顧家的後平平安安帶大!”
“等孩子大點,你還得出去多打幾份工。”
“你弟弟還小,我和你爸身體又不好,以後這個家,還有你的孩子,可都指望你了!”
她的話說得理所當然,已經把我未來幾十年的道路都規劃好了。
守着孩子,守着他們一家,耗盡我最後一滴血。
我看着這一家子貪婪醜陋的嘴臉,心底的恨意翻江倒海。
我笑了,眼淚卻流了下來。
“媽,爸,你們放心。”我輕聲說,但聲音聽不出情緒。
“這既然是見月唯一的血脈,我更要爲他,也爲這個孩子,討一個說法。”
嶽母一愣:“什麼說法?”
我擦眼淚,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要去一趟京市。”
“我要親自去問問見月的單位,英雄留下了後代,這份榮譽,這份待遇,是不是也該有我們孩子的一份!”
“我不能讓見月的骨肉,剛一出生,就注定要跟着我吃一輩子苦。”
“我要爲他爭取他應得的一切!”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顧家人一時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們面面相覷,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和不安。
但爲了那個能拴住我的孩子,爲了我口中可能爭取到的待遇,他們最終還是鬆了口。
“去......去也好,問清楚點。不過你可得快點回來,家裏還指望着你!”嶽父勉強說道。
我看着他們各懷鬼胎的樣子,心中冷笑。
京市,我當然要去。
但不是爲他們,而是爲我自己,爲了我枉死的上一世。
我拿着家裏僅剩的一點錢,買了最慢的一趟綠皮火車票。
在火車咣當了三天兩夜後,我終於抵達了京市。
按照記憶中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座戒備森嚴的秘密研究所。
門口的警衛攔住了我,態度嚴肅。
我說明了來意,報上了顧見月的名字。
警衛打了個電話,很快,一個穿着白大褂,氣質儒雅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很高,也很英俊,眉眼間帶着書卷氣,看人的眼神總是帶着探究。
秦知遠。
顧見月的導師,秦部長的兒子。
他就是我前世在死後,看到爲顧見月披上外套的那個男人。
“你就是沈聽白同志吧?”秦知遠的語氣很溫和,但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優越。
“關於見月的身後事,所裏已經有了安排。”
“考慮到這次事故的特殊性和保密性,也爲了英雄的體面,決定進行火化處理。”
“儀式很簡單,就不對外開放了。所裏會爲你申請最高規格的撫恤和榮譽。”
火化?
上一世,我沒有找上門,他們對外稱已經將顧見月火化,拿了一堆不知道是誰的骨灰,讓我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屍骨無存,死無對證。
多完美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