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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上一世我的靈魂不散,看着他和顧見月提起我時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我怒從心起。
啪——!
我狠狠一拳打在了秦知遠的臉上。
“是不是你們把我妻子藏起來了?”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研究所門口格外響亮。
秦知遠捂着臉,徹底懵了。
他英俊的臉上迅速浮現出五道指痕,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周圍的警衛和路過的工作人員也都驚呆了。
“你......你敢打我?”秦知遠反應過來,尖叫出聲,儒雅的面具徹底撕碎,只剩下猙獰和怨毒。
他像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揚手就要打回來。
“我跟你拼了!你這個鄉下來的野蠻人!”
就在他的拳頭快要砸到我臉上時,一聲怒喝傳來。
“住手!都在什麼!”
一個五十多歲,不怒自威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他頭發半白,穿着一絲不苟的中山裝,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秦部長,秦知遠的父親,這個研究所的一把手。
也是顧見月未來的公公。
秦知遠看到他,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地嚎叫起來。
“爸!他打我!這個瘋子他打我!”
秦部長看了一眼兒子臉上的腫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用一種審視的、冰冷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個不值一提的螻蟻。
“你就是沈聽白?”
秦部長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充滿了命令的口吻。
“在國家單位門口,公然毆打工作人員,沈聽白,你好大的膽子!”
我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他先對我妻子的後事語焉不詳,百般阻撓。”
“我只是想見我妻子一面,這難道也錯了嗎?”
“放肆!”秦部長厲聲呵斥,“研究所的規定,豈是你能質疑的?”
他本不屑於跟我多費口舌,直接對旁邊的秘書冷冷地吩咐。
“去,把東西拿過來。”
很快,一個工作人員捧着一個蓋着紅布的木盒,和一份文件走了過來。
秦部長一把將東西奪過來,重重地拍在我面前的桌上。
那份文件,正是一張死亡證明。
他猛地掀開紅布,一個質地沉重的骨灰盒赫然出現。
“你要見?現在見到了嗎!”
他的聲音毫不掩飾其中的輕蔑。
“顧見月同志的遺體,據保密條例和應急預案,已經於今天上午火化了!”
“這是國家權威機構出具的死亡證明!有鋼印,有公證!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顧見月,因公殉職!”
“還有這個!”他將那個骨灰盒強行塞進我的懷裏,“你想見的屍體,現在就在這裏!”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那骨灰盒又冷又沉,透過我單薄的衣衫,凍得我心口發麻,幾乎失去知覺。
他們用如此粗暴、如此羞辱的方式,強迫我接受這個由他們一手編織的謊言。
我死死地抱着它,指甲幾乎要嵌進木頭裏。
這就是我愛了十年的妻子,最後留給我的東西?
一堆不知是誰的骨灰。
正在這時,小舅子顧耀祖竟然也找了過來。
顧耀祖一進門,看見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先是嚇了一跳,隨即目光就被桌上的一萬塊撫恤金信封吸引了。
“姐、姐夫!這是......”
他撲過來,一把搶過信封,打開看了一眼,頓時激動得滿臉通紅。
“錢!這麼多錢!”
他轉過頭,對着我怒吼。
“沈聽白你是不是傻!有錢拿你還磨蹭什麼!趕緊籤字啊!”
他一邊說,一邊搶過筆,就要往確認書上按我的手。
秦部長和秦知夏冷眼旁觀着這場鬧劇,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仿佛在看一場猴戲。
我猛地甩開顧耀祖的手,巨大的憤怒讓我渾身顫抖。
“滾!”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耀祖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沒有理會他,也沒有理會秦部長父女那輕蔑的眼神。
我看着懷裏冰冷的骨灰盒,忽然笑了。
“火化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房間。
“這麼快就火化了?連家屬都不通知一聲,連最後一面都不讓見?”
“秦部長,你們研究所的規定,還真是......人性化啊。”
我從貼身的口袋裏,緩緩掏出一封信。
我早就想到了他們會有這一手準備,這是一張我在來時路上寫的假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