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時,滿目鮮紅。
紅燭,紅帳,紅嫁衣。
喜娘的笑臉湊過來:“小姐醒啦?該飲合巹酒了。”
我怔怔地看着銅鏡。
鏡中人十六歲模樣,眉眼青澀,臉頰還帶着嬰兒肥。頭上鳳冠沉甸甸的,壓得脖頸酸疼。
這不是夢。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吸氣。
“殿下還在外間等着呢,”喜娘扶我起身,“小姐別讓殿下久等。”
我被她攙着走出去。
外間坐着蕭珩。
他穿着大紅喜服,身姿挺拔,眉目間還帶着少年人的銳氣。見我出來,他起身走過來。
“知意,”他接過喜娘遞來的酒杯,“來。”
合巹酒。
前世我羞怯地不敢看他,酒灑了半杯。
這一世,我笑着接過。
仰頭,一飲而盡。
蕭珩愣了愣,隨即也喝。喜娘們笑着退出去,屋裏只剩我們兩人。
紅燭噼啪作響。
他走過來,伸手想碰我的臉。
我後退一步。
“殿下,”我輕聲說,“臣妾有話想說。”
他停在原地,眼神疑惑。
我湊到他耳邊。
呼吸噴在他頸側,感覺到他身體微微一僵。
“陛下,”我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這次輪到臣妾給您喂糖了。”
蕭珩猛地轉頭看我。
眼神驚疑不定。
我沖他笑,笑得眉眼彎彎,像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沈家嫡女。
“殿下聽錯了,”我退開,自顧自摘下鳳冠,“臣妾是說,夜已深,該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