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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這口味倒是獨特,陳年舊賬也要翻出來讓人品評一番?”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譏笑,是與謝家不對付的小侯爺。
這一聲科打諢,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羞辱。
謝清宴臉色一沉,似乎也沒了興致,他不耐煩地起身,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跟我來。”
我不及反應,被他拖得踉蹌着走出了暖閣。
一路穿廊過院,寒風刺骨,我不停地踉蹌,手腕被他捏得骨頭生疼。
直到一處僻靜的假山後,他猛地甩手,我重重撞在嶙峋的山石上,後背鑽心地疼。
“剛才不是挺能忍嗎?”
“顧菱,當年你在別院爲了讓我帶你走,也是這般做派?”
“那些笨拙的討好,那些臉紅心跳,是不是都是你裝出來的?”
他太想證明我是裝的了。
爲了能心安理得地恨我。
謝清宴的手指狠狠捏住我的下巴,我對視。
“爲了錢,讓你脫你就脫?顧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賤了?”
我被迫仰着頭,看着這張臉,心中再無波瀾。
“世子爺給錢,奴家自然什麼都肯做。”
我聲音沙啞,極力維持着平靜。
“奴家?”
謝清宴像是被這兩個字刺到了,手勁驟然加大。
“怎麼?沒了男人就過不下去了?”
“顧菱,你那時候在我身下承歡,是不是心裏還在想着怎麼算計我?”
“沒有......”
我無力辯解。
“閉嘴!”
謝清宴雙目赤紅。
“你爹爲了所謂的嫡庶尊卑,活活死我娘的時候,可曾想過?”
“你以爲你是顧家嫡女就高貴了?”
“如今顧家滿門抄斬,你那個假妹妹因爲不是顧家種,反而淨淨。”
他貼近我的耳邊,聲音殘忍又快意。
“當年抄家時,你是不是以爲我會去救你?”
我身子猛地一顫。
是啊,當年顧家大亂。
我滿心期盼地等着那個跟我廝混了一月的男人來救我。
門開了,謝清宴一身戎裝沖進來。
可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抱起了瑟瑟發抖的顧婉。
“婉兒別怕,我帶你回家。”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所有的情濃,不過是他爲了羞辱顧家血脈設下的局。
他愛的是顧婉,恨的是流着顧家血的我。
“我救了婉兒,卻親手把你送進教坊司。”
謝清宴看着我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冷笑道。
“顧菱,這就是你身爲顧家嫡女的代價。”
他鬆開手,嫌惡地用帕子擦了擦碰過我的手指,將帕子扔在地上。
“滾吧,別再讓我看見你。”
我跌跌撞撞地逃出謝府,寒風灌進單薄的衣衫,冷得刺骨。
剛到巷口,一直等在那裏的養母就撲了上來,滿臉是淚。
“阿菱!你可回來了!睿兒......睿兒不好了!”
我腦中“嗡”的一聲。
“怎麼回事?”
“高熱驚厥,大夫說那是胎裏帶的弱症。”
“這次發作得急,若是沒有百年老參吊命,怕是......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我手忙腳亂地掏出那個錦袋,倒出所有的金瓜子。
“這些夠不夠?夠不夠?”
養母哭着搖頭。
“不夠啊!那是百年老參,有價無市,這一袋子......連個參須都買不到啊!”
我渾身冰涼,看着手裏那點可憐的金瓜子,又回頭看向那座巍峨氣派的謝府大門。
那裏有孩子的親生父親。
也是恨不得我去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