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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當天,我是被陸陽從地下室拖出來的。
這幾天只給了我水喝,我虛弱得站都站不穩。
但我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許墨站在客廳,手裏拿着一套衣服。
那不是什麼禮服,而是一件破破爛爛、布料少得可憐的乞丐裝。
甚至有些地方故意剪開了口子,能露出我身上因爲抽脂留下的淡淡疤痕。
“穿上。”他命令道。
“爲了藝術,這點犧牲是必須的。”
接着,化妝師走過來。
沒有粉底,沒有口紅。
他在我臉上塗滿了厚厚的油彩,畫了一個極其誇張、滑稽的小醜妝。
脖子上掛了一個牌子,上面用粗黑的記號筆寫着三個大字——“整容怪”。
我就這樣被押送到了畫展現場。
市中心的藝術館,燈火輝煌,名流雲集。
巨大的水晶吊燈下,沈清穿着一身潔白的高定長裙,臉上雖然還有點浮腫,但被厚重的粉底遮蓋住了。
她站在聚光燈下,宛如聖潔的女神,接受着衆人的贊美。
而我,被安排跪在舞台的一側。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天哪,這就是那個整容失敗的妻子?”
“太可怕了,像個怪物。”
“許大師真是太不容易了,居然還養着這種女人。”
陸陽作爲主持人,拿着話筒走上台,聲音激昂。
“各位來賓!今天我們不僅要欣賞許墨大師的畫作,更要探討什麼是真正的美!”
“大家請看那邊!”
他手指向我,聚光燈瞬間打在我身上,刺得我睜不開眼。
“那個女人,爲了虛榮,爲了模仿真正的美,把自己搞成了這副鬼樣子!”
“她是虛僞的代表!是醜陋的化身!”
全場哄堂大笑。
有人甚至拿起桌上的果皮,朝我扔過來。
甚至有一塊西瓜皮砸在我的額頭上。
許墨走上台,他手裏拿着一教鞭,走到我面前,用教鞭挑起我的下巴。
“各位,今天我就要當衆揭開這虛假的面具。”
“我要撕開她的衣服,讓大家看看,虛假的美麗下面,是怎樣醜陋的疤痕!”
全場沸騰了,有人吹口哨,有人尖叫。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藝術?
這就是所謂的高雅?
不過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獸,在享受踐踏弱者的罷了。
許墨的手伸向我的領口。
他的眼中滿是殘忍的興奮。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皮膚的那一刹那。
我猛地抬起頭。
一把抓住了許墨的手腕。
許墨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已經虛弱成這樣還能反抗。
“你......”
沒等他反應過來,我猛地站起身,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一頭撞向旁邊的陸陽。
陸陽猝不及防,手裏的話筒脫手飛出。
我一把接住話筒,順勢一腳踹翻了旁邊的音響架。
巨大的電流聲“滋滋”作響,刺得所有人捂住了耳朵。
全場死寂。
我將手中的U盤狠狠進大屏幕的控制台。
看着台下那些驚愕的面孔,看着許墨驚恐的眼神,看着沈清慘白的臉。
我舉起話筒,聲音沙啞卻堅定,通過音響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既然大家這麼想看真相......”
“那我就讓你們看個夠!”
然後,一拳砸在“播放”鍵上。
原本播放着唯美畫作的大屏幕閃爍了兩下,陷入了黑屏。
緊接着,屏幕亮了。
一個令人恐懼的畫面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