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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那兩張拼好的演唱會門票,沖回了醫院。
302病房的門關着。
我推門進去。
林餘寧靠在床上,正在看電視,電視裏放着我那天非要看的球賽重播。
“林餘寧。”
她沒理我。
我走到床邊,把門票拍在床頭櫃上。
她看了一眼,還是沒說話。
我直接跪了下去。
“我錯了。”我說。
她終於把視線從電視上移開,看着我。
“你沒錯。”她說,“是我不該打擾你看球賽。”
“不是球賽,是演唱會。”我指着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早就計劃好了?”
她沒回答,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跑了進來:“怎麼了?”
“他,”林餘寧指着我,“又來了。”
護士看我跪在地上,皺了皺眉:“先生,你再這樣我們報警了。”
“我不走。”我說,“林餘寧,你讓我照顧你。”
“我不需要。”
“你需要。”我抬頭看她,“你沒錢了,你手機都賣了。”
她突然笑了,笑得開始咳嗽。
“我就是去死,也不用你管。”
她咳得越來越厲害,臉漲得通紅,接着眼睛一閉,往後倒了下去。
床頭的儀器開始發出尖銳的報警聲。
醫生和護士沖進來,把我推到一邊,開始搶救。
“家屬出去!”
我被推出了病房。
門關上的一瞬間,我看見一個護士扶起林餘寧的枕頭,一本棕色封皮的本子從枕頭下掉了出來。
護士撿起來,隨手放在了走廊的長椅上。
我走過去,拿起了那本本子。
裏面不是記。
是清單。
像是在做計劃。
前面幾頁,用筆劃掉了很多條。
“一起去廈門看海。”——劃掉了。
“拍一套搞怪的婚紗照。”——劃掉了。
“讓他戒煙。”——劃掉了。
我翻到最後一頁。
上面寫着:
Plan A:他如果陪我去看演唱會,就告訴他病情,讓他陪我。
Plan B:他如果爲了球賽生氣,就徹底激怒他,讓他提分手。
Plan B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是備注。
“執行Plan B。讓他恨我,總比讓他看着我爛在床上好。他怕麻煩,受不了化療的臭味。我不怪他,我只要他記得我漂亮的樣子。”
我看着那行字。
“啪。”
我給了自己一巴掌。
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你是她家屬?”
“是。”
醫生把一份文件遞給我:“病危通知書,籤字。”
我接過筆,手抖得寫不了字。
“醫生,她還能活多久?”
“不好說,看意志力。”醫生看着我,“也看家屬配不配合。”
我在“家屬”那一欄,籤下了我的名字。
“讓她活下去,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