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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話給整懵了。
顧不上燙傷的腿，呆呆地看着他：
“衛國……我怎麼會騙你呢，我們不是要結婚的嗎……有了孩子不是正好……”
“不……不是，素素，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剛剛是我太激動了！”
顧衛國聞言，眼圈紅了，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眼淚竟然比我還先流下來。
“你也知道，現在的政審有多嚴格！馬上就要高考了！這是我回城的唯一機會了！”
“要是讓人知道我們是未婚先孕，肯定有人會眼紅舉報我作風不正！”
“到時候要是沒有大學收我，我會被直接刷下來，那這段子我們的所有努力和辛苦可就全都白費了。”
我渾身冰涼，顫抖着說：
“可是……這是你的孩子啊……”
顧衛國突然跪在我面前，他抱着我的腿，聲音哽咽。
“素素，我知道你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受！”
“可我作爲孩子的父親，現在心情同樣也不好受！”
“但我真的不敢賭啊，這個孩子現在來的真的不是時候！要不……還是打掉吧……”
“等我考上了大學，我一定風風光光娶你！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孩子，但現在真的不行……”
他哭得比我還慘，仿佛受委屈的是他。
可那時候，我竟然真的覺得，他是一心爲了我們的未來所着想，是我太自私了。
竟然真的是覺得他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只是那時候大環境真的不允許！
那一晚，我含着淚，默默的點了點頭。
好在。
後來我去縣城檢查，醫生說只是因爲過度勞累和營養不良導致的假性懷孕。
得知這個消息時，顧衛國長舒了一口氣，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讓我心裏隱隱作痛。
但我還在騙自己，只要他考上大學回了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
現實給了我最狠的一巴掌。
1978年春，高考成績下來了。
顧衛國落榜了。
得知成績那天，我想去安慰他。
卻在村口的打谷場上，看到顧衛國正站在一個年輕女人身邊，一臉溫柔地幫她拿着大衣。
那是姜瑤，首都下來的，背景很大。
姜瑤指着不遠處的我，疑惑道：
“衛國哥，那是誰啊？”
“一直盯着你看，眼神怪怪的。”
我滿懷希冀地看着顧衛國，等着他向姜瑤介紹我是他的未婚妻。
可顧衛國轉過頭，看到我的一瞬間，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
隨後他對着姜瑤，用一種極爲坦蕩的語氣說：
“哦，那個啊，她是我們村赤腳醫生的女兒，叫林素。”
“我剛來的時候不懂事，差點餓死，她看我可憐，接濟過我幾個饅頭。“
“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
親妹妹。
這三個字，讓我如遭雷擊。
姜瑤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她從兜裏掏出兩張嶄新的大團結，走過來，輕飄飄地扔在我腳下。
“原來是恩人的女兒啊。”
“衛國這人重情義，既然是妹妹，那我也不能小氣。”
“這兩張錢你拿着，算是謝謝你以前照顧衛國。”
“以後啊，衛國由我照顧，就不用你心了，你看你穿得這麼土，拿着錢去買身新衣服吧。”
我死死盯着顧衛國。
他在看天，看地，看姜瑤，唯獨不敢看我。
我沒有說話。
只是默默地摘下脖子上他親手給我戴的那半塊玉佩，扔在地上轉身就走了。
那時候，我以爲這就是結束。
我以爲顧衛國只是變心，只是攀高枝。
我頂多大哭一場，罵自己瞎了眼，然後重新開始生活。
可我萬萬沒想到。
爲了抓住這最後一回城的稻草，顧衛國做出了一個讓我全家萬劫不復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