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慎幫她把毯子裹好,問道:
“吵醒你了?”
剛剛聽到顧昭的聲音,祝青瑜就醒了,想到昨晚在顧家看診的時候聽到的閒話,猶豫了下,低聲說道:
“剛剛可是顧家世子爺?我聽顧家下人說,顧老太太病倒,好像是因爲顧侍郎收通房才鬧出來的。”
章慎有些詫異:
“顧大人不是出家人麼?還收通房。哦,也是,畢竟還俗了。”
祝青瑜跟他說這個可不是爲了八卦,又道:
“顧侍郎想收的姑娘姓顏,本是官家小姐,是最近才被買進府裏的下人,好像是顏姑娘不願意還是怎麼的在府裏鬧,如今又要被賣出去。姓顏的話,敬言,你說會不會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顏姑娘?”
章慎記得祝青瑜以前不是很喜歡這個顏姑娘,怎麼如今到記掛着她,於是問道:
“顏不是個常見的姓,官場上姓顏的大人就更少了,我知道的也就一個,多半是她,顏家的家眷是一個半月前被押解進的京,算時間的話,也對的上,你這是,擔心她?想贖她出來?你若真想,我去找官牙問問。”
祝青瑜忙道:
“別別別,我可不喜歡她,你可別買個祖宗回來,我只是擔心,顏家的案子,會不會牽連到你,畢竟,咱們也給顏家送了這麼多錢。”
祝青瑜是真的很不喜歡顏潘,甚至整個顏家的人,她都很不喜歡,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跟他們打交道。
畢竟誰會喜歡一個頤指氣使驕奢跋扈,對人呼來喝去還動不動就開口要銀子的人呢。
以前顏家,三天兩頭各種明目辦宴席,甚至連顏潘養的貓生了崽都要請各家總商家的大娘子去赴宴,不管人去不去,都得送禮,送得少了,顏家還能派下人明目張膽地堵到家裏來要,私下聊起來,各家都是苦不堪言。
所以不僅祝青瑜不喜歡,章慎更不喜歡,聞言笑笑,輕聲說道:
“且放寬心,又不是只有咱們一家送錢,但凡揚州和鹽沾邊的人家,誰家沒被顏大人索要過孝敬。而且顏家的案子已經結了,顧侍郎親自主審定的案,不會再翻出新浪花來。說到底,還是顏大人,也是太貪了些,吃相太難看,得大家都沒了活路,不然何至於此。這幾任的鹽台大人,哎,上一個好色,這一個貪財,沒一個好東西,不知道新上任的戴大人,能不能好一些。”
畢竟是背後說人壞話,兩人一個比一個聲音低,挨在一起咬着耳朵說着私房話,如此出了城東的城門,和候在城門外的章家車隊匯合後,趕往通州。
到了午後,祝青瑜一行人終於趕到通州港,找到了自家的船,卸下行李裝上了船,如此離了這規矩森嚴權貴遍地的京城,往那十裏春風紙醉金迷的揚州水鄉而去。
祝青瑜乘船南下揚州之時,顧昭正將顏潘所呈賬本上交聖上。
皇上拿了賬本翻過,都氣笑了:
“又是賬本!這都是第三本了?這揚州官場,旁的亂七八糟一塌糊塗,做假賬本告發的本事倒是一流。”
皇上登基雖不到一年,但登基前替先皇監國已有兩年。
三年前,先皇因高貴妃病故之事肝腸寸斷,以至哀損過度一病不起,纏綿病榻一年後再難理政事,下旨命太子監國。
皇上作爲太子監國後辦的第一個大案,即是揚州私鹽案。
靠着有人匿名舉報的一本賬本,順藤摸瓜,端了大鹽梟胡小鳳的老巢,胡小鳳被凌遲處死,當時的揚州鹽台因勾連鹽梟,也被斬首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