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圈子裏公認的一把“金剪刀”,量體裁衣,只需一眼。
臨打烊,店裏來了位嬌客。
“老板娘,我要做件旗袍。開叉要最高的,最好......一坐下就能讓人看見底褲。”
“沒辦法,我家大叔就好這口”
我拿皮尺圍過她的腰,確實好腰。
她嘴裏抱怨:“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欠?家裏供着個,非得出來偷腥。”
“昨晚非要我在落地窗前......嘖,羞死人了。”
她笑着從愛馬仕包裏抽出一張黑卡:“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讓他今晚看了就走不動道。”
我低頭記錄尺寸,觸及黑卡背面的籤名時,筆尖劃破紙張。
正是我那整吃齋念佛、不近女色的丈夫——顧言洲。
黑卡背面,“顧言洲”三個字,字字如刀,割得我眼底生疼。
林雅並未察覺我的異樣,依舊對着鏡子扭動腰肢:“怎麼?嫌少?大叔給我的這卡沒限額,隨便刷個幾十萬也就是圖個樂子。”
我壓下心中:“沒。顧先生字寫得好,風骨清奇。”
“你也認識?”林雅笑得花枝亂顫,湊近我“他在床上那股瘋勁兒,你是沒福氣見識了。這卡是他昨晚非要塞給我的,說是獎勵我......嘴甜。”
我沒有接話,手中皮尺繞過她的圍,猛地收緊。
“啊!你要死啊!”林雅驚呼一聲,推開我,“勒壞了你賠得起嗎?這可是大叔最愛把玩的地方!”
我面無表情地理了理皮尺:“真絲沒彈性,想顯身材就得勒。緊一點,崩開時的裂帛聲,顧先生才覺得助興。”
林雅臉上的怒氣轉瞬即逝,換上了曖昧的笑:“喲,老板娘是個懂行的,刷卡。”
她轉身窩進沙發,對着手機語音:“大叔~人家在做旗袍呢,特意讓人做得緊緊的......今晚去你念經那屋穿給你看好不好?”
我站在裁剪台前,剪刀落下,“咔嚓”一聲。
昂貴的真絲斷裂,正如我這五年名存實亡的婚姻。
半小時後,顧言洲那輛連我都不讓碰的邁巴赫停在門口。
林雅像只歡快的鳥兒撲進他懷裏。
顧言洲一身素色唐裝,手纏佛珠,不僅沒推開,反而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甚至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她的翹臀。
車子絕塵而去,留我一人站在陰影裏。
手裏的大紅旗袍紅得刺眼。正室才配穿的紅,穿在小三身上,真是天大的諷刺。
晚上十點,顧言洲回來了。
他進門直奔佛龕,點香,念經,寶相莊嚴,仿佛剛才那個在車裏調情的男人不是他。
我捏着那張醫院催款單,走到他身後:“爸的透析費二十萬,明天是最後期限。”
顧言洲閉着眼,手中佛珠轉動:“有屁快放,別擾我清修。”
“再不交錢,醫院就要停藥了。”
他終於睜眼,接過單據,卻順手拿起了供桌上的打火機。
“顧言洲!”我驚恐地伸手去搶。
他輕巧地推開我,將燃燒的單據扔進香爐,看着它化爲灰燼:“佛說生死有命。你爹這輩子受罪,是在消業障。早死早超生,也是一種福報。”
“顧家的錢是用來積德行善的,不是用來填這種無底洞的。”
火光映照着他那張無悲無喜的臉,陰森得讓人骨頭發寒。
“那是我爹!”我顫抖着聲音。
“是你執念太深,所以才福薄,懷不上顧家的種。”
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像施舍流浪狗一樣扔在地上,“這裏有兩萬,拿去給你爹買點好的送終,算我這個女婿積德。”
兩萬。而林雅手裏,是無限額度的黑卡。
見我僵立不動,他走過來,捏住我的下巴。
眼神悲憫卻僞善:“嫌少?唐婉,做人要知足。當初要不是看在爺爺的恩情上,你這種滿身銅臭的女人,連進我顧家佛堂的資格都沒有。”
“瞧瞧你這副晦氣樣,誰對着你能硬得起來?滾回房自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