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後的青石鎮彌漫着潮溼的泥土氣息,鎮口的老槐樹下,墨白正將最後一塊紅豆糕掰碎了喂給木夕。白鴿啄食的動作輕快,雪白的羽毛在陽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澤,引得幾個路過的孩童駐足觀望。

“墨白哥哥,你這鴿子真好看。”一個梳着羊角辮的小姑娘仰着臉,眼睛亮晶晶的。

墨白笑了笑,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它叫木夕,很乖的。”

就在這時,鎮西頭忽然傳來一陣喧譁,夾雜着哭喊聲和瓷器碎裂的聲響。墨白臉色微變,將木夕攏到袖中藏好,提劍快步往那邊趕去。

鎮西的雜貨鋪前圍了不少人,幾個穿着黑色勁裝的漢子正將店鋪裏的東西往外扔,掌櫃的被按在地上,嘴角淌着血,他的婆娘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那幾個漢子腰間都掛着黑鴉衛的腰牌,臉上帶着囂張的獰笑。

“不過是欠了三個月的供奉,至於把店都砸了嗎?”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卻沒人敢上前阻攔。

“少廢話!”領頭的黑鴉衛一腳踹在掌櫃的背上,“萬窟的規矩,欠供奉者,抄家!再敢頂嘴,直接宰了你們全家!”

墨白看得心頭火起,握緊了手中的鐵劍:“住手!”

黑鴉衛們齊刷刷轉過頭,看到是個穿着洗得發白的長衫、背着柄舊劍的少年,頓時哄笑起來。

“哪來的毛頭小子,也敢管爺爺們的事?”領頭的黑鴉衛嗤笑道,“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是想替這老東西還債?還是想把你那漂亮鴿子獻出來給兄弟們下酒?”

這話戳中了墨白的逆鱗,他眼神一冷,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鐵劍帶起一陣勁風,直指向那黑鴉衛的手腕。他的劍法沒有章法,卻快得驚人,帶着一股野路子裏磨礪出的狠勁。

“咦?”領頭的黑鴉衛有些意外,倉促間撤手後退,手腕還是被劍風掃到,劃開一道血口。“有點意思!看來就是你這小子,殺了我們幾個弟兄?”

另外幾個黑鴉衛立刻圍了上來,手中的彎刀閃着寒光。墨白絲毫不懼,鐵劍舞得如狂風驟雨,專攻敵人下盤。他知道自己修爲不如對方,只能靠靈活的身法遊走閃避,尋找破綻。

“鐺鐺鐺”幾聲脆響,墨白的鐵劍與彎刀碰撞,震得他虎口發麻。他借力後退,正想調整呼吸,卻見一個黑鴉衛繞到他身後,彎刀帶着惡風劈來。

“小心!”圍觀人群裏有人驚呼。

墨白暗道不好,想轉身已來不及。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從他袖中竄出,正是木夕。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那黑鴉衛的面門,尖尖的喙狠狠啄在對方的眼睛上。

“啊!”黑鴉衛慘叫一聲,彎刀落地,捂着眼睛連連後退。

墨白抓住機會,回身一劍刺穿了他的肩胛。但其他幾個黑鴉衛已經撲了上來,刀光劍影瞬間將他籠罩。墨白左支右絀,很快就被逼到了牆角,手臂上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束手就擒吧,小子!”領頭的黑鴉衛獰笑着逼近,“等把你獻給尊主,說不定還能賞我們哥幾個幾杯好酒!”

墨白咬着牙,正想拼死一搏,忽然覺得眼前一暗,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飄了過來。那幾個黑鴉衛動作猛地一頓,眼神變得迷茫,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墨白愣住了,警惕地環顧四周。人群早已散去,街道上空空蕩蕩,只有風吹過屋檐的聲音。

“誰?”他沉聲喝問。

沒有人回答。只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街角傳來。

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子緩步走來,她身姿婀娜,眉眼間帶着勾魂奪魄的媚意,手裏把玩着一條銀色的鎖鏈,鎖鏈上掛着幾顆骷髏頭,在陽光下閃着詭異的光。

“小弟弟,功夫不錯嘛。”女子的聲音柔媚入骨,像是帶着鉤子,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

墨白握緊鐵劍,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誰?剛才是你做的?”

女子掩唇輕笑,眼波流轉:“奴家狐姬,是萬窟的人。”

墨白心頭一沉。萬窟的人?可她爲什麼要幫自己?

“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狐姬走到那幾個昏迷的黑鴉衛身邊,用腳尖踢了踢其中一個,“這些廢物,擾了公子清靜,奴家替你處理掉而已。”她說着,指尖彈出幾縷紅色的火焰,落在黑鴉衛身上。火焰燃燒得極快,片刻間就將幾人化爲灰燼,連一絲煙塵都沒留下。

墨白看得心驚肉跳。這女人的手段,比剛才那幾個黑鴉衛不知高明多少。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再次問道,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狐姬走到他面前,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奇異的香氣。她微微歪頭,打量着墨白,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奴家只是好奇,能讓尊主動手保下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尊主?”墨白皺眉,“你說的是那個戴面具的白衣人?”

“正是。”狐姬笑了笑,“看來小弟弟已經見過我們尊主了?不知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我們尊主……很特別?”

墨白想起破廟裏那個殺人如麻的白衣人,又想起那塊溫熱的紅豆糕,心裏一陣復雜:“他是個魔頭。”

“魔頭?”狐姬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花枝亂顫,“這世上的人,不都喜歡給別人貼標籤嗎?說我們是魔,他們是正,可誰又真的分得清呢?”她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小弟弟,你可知你身邊這只鴿子,來歷可不簡單?”

墨白心頭一緊,下意識將落在肩頭的木夕護在懷裏:“木夕只是一只普通的鴿子。”

“普通?”狐姬挑眉,眼神在木夕身上停留了片刻,帶着一絲探究,“那可未必。”她直起身,理了理衣袖,“好了,奴家該走了。小弟弟,下次再見面,可就未必是這樣的光景了。”

話音落下,她的身影竟如煙霧般變淡,片刻間就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異香。

墨白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狐姬的話像一顆石子,在他心裏激起層層漣漪。木夕的來歷?難道木夕真的不普通?

他低頭看向懷裏的白鴿,木夕正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喉嚨裏發出溫順的咕咕聲,蹭了蹭他的臉頰。

“不管你是什麼來歷,你都是我的親人。”墨白輕聲說,抬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手臂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他才想起該處理傷口。他走到雜貨鋪前,扶起受傷的掌櫃:“大叔,你沒事吧?”

掌櫃的感激涕零:“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的傷……”

“無妨。”墨白擺了擺手,“我先去處理一下傷口,你們收拾一下,盡快離開青石鎮吧,萬窟的人可能還會再來。”

掌櫃的連連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塞給墨白:“這點錢,公子拿去買藥吧。”

墨白推辭不過,收下了錢袋,轉身往鎮裏的藥鋪走去。

而此時,青石鎮外的一座山頭上,狐姬正半跪在地上,對着面前的白影恭敬地稟報:“尊主,屬下已經見過墨白了。”

白衣人背對着她,望着遠處的城鎮,聲音清冷:“他怎麼樣?”

“是個有趣的小家夥,心性不錯,就是太固執了。”狐姬笑道,“屬下試探了一下,他對那只鴿子很看重。”

白衣人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指尖落下一片黑色的羽毛。羽毛在空中盤旋片刻,化作一道黑光,射向青石鎮的方向。

“尊主,”狐姬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您真的要……”

“不該問的別問。”白衣人打斷她的話,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狐姬立刻低下頭:“是,屬下告退。”

等狐姬離開,白衣人緩緩轉過身,面具後的目光落在青石鎮的方向,深邃難測。他抬手撫摸着自己的面具,指尖冰涼。

“墨白……”他輕聲呢喃,像是在呼喚一個刻在心底的名字。

袖中,那只純黑的鴿子探出頭,用腦袋蹭着他的手腕,發出低沉的咕咕聲。

“快了。”白衣人輕聲說,“很快,我們就會真正相遇了。”

黑鴿似乎聽懂了,振翅飛離他的袖口,融入天際。

墨白在藥鋪買了些傷藥,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他坐在窗邊,小心翼翼地給手臂上藥,木夕落在他的肩頭,安靜地看着他。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墨白處理好傷口,正想休息,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着粗魯的喝罵聲。

“都給我滾開!耽誤了尊主的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墨白皺了皺眉,走到窗邊往下看。只見十幾個黑鴉衛簇擁着一個穿着青綠色衣裙的女子走進客棧,那女子身段妖嬈,皮膚白得像雪,正是蛇護法。

她似乎察覺到了墨白的目光,抬頭望了過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墨白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麻煩來了。他立刻關上窗戶,將木夕藏進懷裏,握緊了鐵劍。

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蛇護法帶着幾個黑鴉衛走了進來。

“墨白公子,我們又見面了。”蛇護法的聲音柔媚,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陰冷,“尊主有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墨白握緊鐵劍,沉聲說:“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哦?”蛇護法挑眉,“那可由不得你了。”她說着,指尖彈出幾縷綠色的絲線,如毒蛇般射向墨白。

墨白側身閃避,鐵劍揮出,斬斷了絲線。絲線落在地上,竟冒出陣陣白煙,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好毒的功夫!”墨白心中駭然。

蛇護法輕笑一聲,身影如鬼魅般欺近,指尖的絲線連綿不絕,將墨白的退路全部封死。墨白左支右絀,很快就被逼到了牆角,身上被絲線掃到幾處,頓時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劇痛。

就在這危急關頭,木夕忽然從墨白懷裏飛了出來,直撲蛇護法的面門。蛇護法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揮手想去打飛它。

可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木夕的瞬間,木夕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化作一道白光,擊中了蛇護法的手腕。蛇護法慘叫一聲,指尖的絲線瞬間消失,手腕上出現一個細小的血洞。

“什麼東西?!”蛇護法又驚又怒,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墨白抓住機會,鐵劍帶起一陣勁風,直刺蛇護法的胸口。蛇護法倉促間後退,避開了要害,肩頭還是被劃開一道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青綠色的衣裙。

“撤!”蛇護法知道討不到好處,冷哼一聲,帶着黑鴉衛轉身離去。

墨白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手臂上的傷口和被絲線掃到的地方都在隱隱作痛。

木夕飛回到他的肩頭,用腦袋蹭着他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他。

墨白看着它,心中充滿了疑惑。剛才木夕那一下,絕不是普通鴿子能做到的。它到底是什麼來歷?和那個白衣魔頭,又有什麼關系?

他忽然想起狐姬的話,想起那個戴面具的白衣人,想起那幾片染血的黑羽。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卻又抓不住。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墨白知道,青石鎮已經不能待了。他收拾好東西,抱着木夕,悄悄離開了客棧,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客棧的屋頂上,那抹白衣身影靜靜佇立。面具後的目光望着墨白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移開。

“尊主,蛇護法那邊……”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正是鴉護法。

“無妨。”白衣人淡淡地說,“讓她受點教訓也好。”

鴉護法低下頭:“是。那墨白……”

“不用管他。”白衣人說,“他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說完,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鴉護法站在屋頂上,望着墨白消失的方向,眼神陰鷙。

墨白一路疾行,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在一處密林裏停下休息。他靠在一棵大樹上,抱着木夕,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木夕輕輕啄了啄他的臉頰,然後振翅飛了起來,在他頭頂盤旋兩周,又落回他的肩頭,喉嚨裏發出低沉的鳴叫。

墨白睜開眼睛,看着它,輕聲說:“木夕,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告訴我?”

木夕歪了歪頭,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沒有回答。

墨白嘆了口氣,不再追問。不管木夕是什麼來歷,它一直都在保護自己,這就夠了。

他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前方等着他。而那個戴着白玉面具的白衣魔頭,將會在他的人生中,留下越來越深的印記。

密林深處,幾只烏鴉落在樹枝上,黑豆般的眼睛盯着墨白的方向,發出“呱呱”的叫聲。它們的腳爪上,都系着一個小小的黑色令牌——那是萬窟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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