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奶以一萬塊將我賣給村裏鰥夫那天,
沈丘銘沖進我家,連捅她十八刀,刀刀致命。
後來他被捕入獄,卻依舊笑着安慰我。
“從今以後你和你媽都自由了,你們再也不是被拐的受害者了。”
在警方的協助下,媽媽順利找回了豪門。
可她卻嫌棄我是人販子強迫她生下的孩子,始終不肯認我。
我眼巴巴的盼了五年,終於等到沈丘銘出獄那天。
但當我興高采烈的去接他出獄,獄警卻告訴我:
“我們這壓根就沒有叫沈丘銘的犯人,姑娘你會不會搞錯了。”
我十分肯定的搖了搖頭:
“不會搞錯的,我媽媽說了,丘銘哥就關在這所監獄裏。”
“要不你再和你媽媽確認一下,我們這真沒有你要找的人。”
獄警說的篤定,我只好打車去了媽媽住的別墅。
透過別墅落地窗,我看見了自己等了整整五年的人。
沈丘銘抱着懷裏的小女孩,語氣淡然。
“這事先不要告訴小瑜,省的她心生嫉妒,傷害我們女兒。”
而依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正是我的妹妹姜熙。
1、
姜熙一扭頭,就看到了別墅外的我,眼中劃過一抹驚慌。
她甚至沒告訴沈丘銘我的到來,而是匆匆帶着父女倆離開了落地窗的位置。
明明是盛夏,我卻渾身發冷。
我不知道自己在別墅外站了多久。
突然,別墅大門從裏面被人打開,我媽走了出來。
她厭惡的看了我一眼,語氣冰冷:
“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出現在這裏嗎?”
我咬了咬下唇,聲音沙啞:
“爲什麼要騙我?”
“你知不知道,你們騙了我整整五年!”
說到最後,我雙眼驀地就紅了,語調也忍不住拔高。
姜熙這時也從別墅裏跑了出來。
她上前拉住我的手,小聲對我說:
“姐,你不能這麼跟媽說話。”
“小區門口有家咖啡店,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說好嗎?”
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媽,我也是你的女兒啊!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明知道我和丘銘哥......”
“你們怎麼了?兩情相悅嗎?”
我媽很不耐煩的打斷了我的話。
“如果丘銘心裏真的有你,又怎麼會和熙熙結婚生子。”
結婚生子。
這四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我心上來回拉扯。
我看了看姜熙,又看了看我媽,聲音發顫:
“我要見丘銘哥,我要聽他親口告訴我。”
說完,我朝着別墅大聲喊“沈丘銘”三個字。
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我的右臉上就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別在我家門口發瘋!這裏不歡迎你,趕緊滾!”
我媽的力氣很大,我的口腔裏都有淡淡的鐵鏽味。
但她卻沒有多看我一眼,而是直接喊來了保安。
直到我被保安連拖帶拽的攆出小區,我的心依舊在一抽一抽的疼。
我媽原本是富家千金。
卻在她十八歲那年跟同學出遊時,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大山。
然後就有了我和姜熙。
六年前,她被外公找回了家。
明明可以把我和姜熙都帶走,卻還是將我在了大山裏。
因爲在她眼裏,我是她的恥辱。
一向重男輕女的奶奶見狀,便想以一萬塊錢的價格將我賣給一個五十幾歲的鰥夫。
是沈丘銘突然出現,不顧一切的砍傷了奶奶一家,然後帶着我一起逃離了大山。
可他卻因爲故意傷害罪被警察抓走了。
我跪在我媽別墅門口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求得她出手幫我。
最後,沈丘銘因爲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這五年,每次我提出要去探監時,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他說他不想讓我看到他狼狽落魄的模樣。
他還說,讓我一定要等他出來。
所以這五年,我一直在掰着手指頭過日子。
今天我才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們精心編造的謊言。
我的思緒一片混沌,根本沒注意到疾馳而來的摩托車。
聽到路人的喊聲時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我被撞倒在了路邊的綠化帶裏,額頭重重的磕在了樹樁上。
失去意識前,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2、
再次恢復意識,我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床邊人交談聲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朵裏。
“丘銘哥,姐姐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你打算怎麼辦?”
那個讓我魂牽夢繞了整整五年的聲音響起:
“什麼怎麼辦?我已經有了你和心心,自然一切以你們爲重。”
“可是姐姐等了你整整五年,她把你當成她的救贖,我怕她一時接受不了想不開,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摩托車撞倒。”
沈丘銘輕嘆了口氣:
“我當時救她只是因爲同情她的遭遇而已,換成任何一個女生,我都會出手相救。”
“再說了,要不是有你苦苦哀求媽幫我,我可能真的要蹲好幾年的大牢。”
“所以現在你和心心還有媽才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姜熙雖然極力掩飾,但我還是聽出了她聲音裏藏着的喜悅之情:
“丘銘哥,那你待會一定要好好跟姐姐說清楚,畢竟她等了你這麼多年,也的確不容易。”
沈丘銘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煩躁:
“知道了,真是麻煩死了。”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應該多管閒事!”
我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攥緊成拳,指尖都掐進了掌心裏。
可手心的疼痛感遠遠不及心裏的痛。
沈丘銘說當初是姜熙幫了他,那我跪的那三天三夜又算怎麼回事!
而且在沈丘銘的眼中,我早已經成了麻煩。
原來他早就後悔當初多管我的“閒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正好對上了沈丘銘那雙深邃的雙眸。
“你醒了。”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姜熙也看向我,聲音哽咽:
“姐姐,你要是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還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怪丘銘哥,也不要怪媽。”
“只要你能原諒我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
“要你做什麼都可以?”
姜熙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我要你把沈丘銘還給我呢?”
姜熙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楚楚可憐的看向沈丘銘。
她沒有說任何話,沈丘銘已經心疼的將人護在了懷中。
他看向我,眼神中帶着些許責備。
“小瑜,都是我的錯,是我騙了你,你有什麼氣沖我來就好,不要遷怒無辜人。”
“熙熙不僅是你的妹妹,更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你欺負她!”
我欺負她?
這一刻,我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當初還在大山的時候,我因爲長的瘦小經常被山裏那些野孩子捉弄。
每一次,都是沈丘銘站出來保護我,警告他們不許欺負我。
可現在,我卻成了他眼中的“施暴者”。
我早知道人心易變,卻不曾想會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再看向沈丘銘時,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
“沈丘銘,你說姜熙是你的妻子,那我又算什麼?”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才是法律意義上真正的夫妻”
“姜熙她是真正的小三,你們的女兒就是私生女!”
3、
“啪——”
我頭一偏,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沈丘銘錯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幾秒鍾後,他的神色才恢復正常,眼底那一抹悔意轉瞬即逝。
“姜瑜,是你自己胡言亂語,怪不得我。”
“熙熙是你親妹妹,心心也是你的外甥女,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們。”
“現在你必須跟熙熙道歉。”
聞言,我嗤笑了一聲:
“是你們聯合起來把我騙得團團轉,現在竟然要我給一個小三道歉?做夢!”
姜熙的雙眼立刻就紅了。
“姐姐,我......”
她剛一開口,我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別叫我姐姐,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妹妹!”
“姜瑜!”
沈丘銘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朝着我大聲吼道: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一點,我不許你這麼說熙熙!”
“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毫不示弱的跟他對視着。
可不等我開口,姜熙假惺惺地對沈丘銘道:
“丘銘哥,你別這麼跟姐姐說話,她只是太生氣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我不怪她。”
“心心跟保姆在家,我有點不放心,要不你回去看看她,正好我和姐姐單獨聊聊。”
沈丘銘有點猶豫。
那模樣生怕他不在,我會欺負姜熙一樣。
姜熙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好了,我和姐姐可是親姐妹,她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的。”
沈丘銘這才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臨走前,他還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送走沈丘銘後,姜熙已經收起了她那虛僞的笑容。
“姜瑜,你的丘銘哥現在已經是我的了,我勸你識趣點,自己主動消失。”
“不然的話,就別怪我這個做妹妹的不顧念姐妹之情了。”
“畢竟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姐姐你在我手裏吃過那麼多虧,應該早就學乖了才對。”
這才是姜瑜真正的面目。
只可惜,除了我,沒有任何發現。
從小到大,只要是屬於我的東西,她都會不擇手段的將其搶走。
其中就包括媽媽的愛。
我還記得,在姜熙三歲時,她把媽媽唯一一條連衣裙給剪碎了。
那條連衣裙是媽媽被拐當天穿着的,也是她逃出去的念想。
事後,她將這事栽贓到了我的頭上。
我拼命跟媽媽解釋,可她根本不信。
沒有人會相信這件事是一個年僅三歲的女娃娃做的。
那是我第一次在我媽的眼中看到了厭惡的神情。
我媽說我遺傳了我那人販子父親的惡毒和冷血。
可真正惡毒的人其實是姜熙。
我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憤怒。
“姜熙,你已經得到的夠多了,爲什麼還要這麼做!我是你親姐姐啊!”
姜熙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瘋癲的笑。
“因爲你過得越不幸福,我就越開心啊,我親愛的姐姐。”
她微微俯身,嘴唇貼在我的耳邊,如同惡魔在低語:
“說起來,姐姐你還要感謝我呢,像沈丘銘這樣意志不堅定的男人,就算沒有我,總有一天他也會被別人搶走的。”
“我好心幫姐姐篩選出了一個渣男,姐姐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謝我?”
我眼皮一跳,一股不好不好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
“你想要幹什麼?”
我一邊說,一邊拉開和她的距離。
但我的手卻被她死死抓住。
姜熙朝着我邪魅一笑。
緊接着,她猛地抓着我的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隨後整個人就朝後倒去。
“啊——”
“姐姐,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爲什麼還要打我?”
“心心是你的親外甥女啊,求求你放過她吧!”
4、
“砰”的一聲響,病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熙熙,你沒事吧?”
沈丘銘沖進來後,第一時間將姜熙扶了起來。
姜熙撲進他懷裏哭的梨花帶雨。
“丘銘哥,我已經跟姐姐道歉了,可是姐姐不但不願意原諒我,還說要將怨氣都撒在心心頭上。”
“心心是我的心頭肉,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沈丘銘惡狠狠的看向我:
“姜瑜,你這個毒婦,欺負熙熙就算了,竟然還敢把主意打到心心頭上。”
“我警告你,要是心心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殺了你。”
我媽也聞聲沖了進來。
她看到姜熙臉上的巴掌印,二話不說甩了我一耳光。
“姜瑜,早知道你如此惡毒,我當初生下你時就應該捂死你!”
他們沒有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站在了姜熙那邊。
這一刻,我的心徹底變成了一片荒蕪。
我沒有理會姜熙朝我投來的得意眼神。
也沒有在乎我媽那充滿恨意的目光。
而是淡定的抹掉了嘴角滲出的鮮血,平靜地看向沈丘銘。
“等我出院後,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沈丘銘愣了一瞬,隨後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離婚可以,但你必須跟熙熙道歉。”
我冷嗤一聲:
“我什麼都沒有對她做過,我永遠都不能跟她道歉!”
可下一秒,我的頭發就被人一把揪住。
沈丘銘眼神狠厲:
“姜瑜,做錯了事就要道歉,如果你不願意,那只能我來幫你了。”
“沈丘銘,鬆手。”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看向他的眼神冷漠非常。
“我說了我沒有碰過姜熙一根手指頭,我不可能跟她道歉!”
沈丘銘卻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
“病房裏就你跟熙熙兩個人,不是你打的難道是熙熙自己打自己嗎?”
“姜瑜,沒想到五年不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媽也在一旁命令道:
“丘銘,你跟她廢什麼話,像她這樣的人,不給點教訓是不會知道自己錯了的。”
沈丘銘點了點頭,隨後拽着我的頭發就往外面拖。
一路上,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我們。
他非但沒有收斂半分,反而加重了手裏的力氣。
我痛的頭皮就像裂開了一樣,額頭上全是冷汗。
可沈丘銘就像沒看到一樣,直接將我塞進了車的後備箱裏。
關上後車蓋之前,他冷漠開口: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要不要道歉?”
我雙眼通紅,卻始終不肯低頭。
“我沒有錯!我不可能道歉!”
沈丘銘直接氣笑了。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重重的關上了後備箱。
我被他帶到了海邊。
他吩咐保鏢將我懸掛在岩壁上。
“姜瑜,你什麼時候知道錯了,願意道歉了,我什麼時候放你下來。”
臨走之前,他還特意提醒我: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台風,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什麼時候。”
看着他無情的背影,我慘淡一笑。
回家後,沈丘銘一直心神不寧。
看着窗外漸漸吹起的大風,他還是掏出了手機,準備主動聯系保鏢詢問情況。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沈總,不好了,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姜瑜掉到海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