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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那天,媽媽大出血差點死掉。
所有人都說我是家裏的災星。
我從樓梯掉落頭破血流,爸爸籤下千萬合同;
我跌落泳池溺水,姐姐拿下全國花滑冠軍;
我被困失火雜物間,哥哥被評爲最年輕教授。
直到七歲時,我無意間聽到了書房裏的談話。
“下周郊遊時讓暖暖摔下山坡,我有個重要投標。”
哥哥有些猶豫,“我們都已經很成功了,還要傷害她嗎?”
媽媽聲音尖銳刺耳,“大師說她越倒黴,我們就越好。”
“當年我爲了生她走了一遭鬼門關,這是她欠我的!”
爸爸嘆了口氣,“最後一次,我需要靠這個項目坐穩首富。”
“這次過後,我會把暖暖寵成小公主。”
原來,我的不幸都是他們的精心設計。
那我的死亡,會不會讓他們更幸運?
後來,我爬上頂樓天台一躍而下。
爸爸媽媽,我不想做小公主。
我只想要你們多愛我一點點。
......
我跑回臥室,心髒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
原來我受傷的時候,爸爸媽媽會對我露出笑臉,
哥哥姐姐會安慰我。
不是因爲我乖。
是因爲我又幫到他們了。
我的眼睛有點酸,但我沒哭。
哭的話眼睛會腫,媽媽會問爲什麼。
我不能讓她發現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
“林暖暖,下樓吃飯了,一家人都等着你呢!”
媽媽不悅的聲音響起。
我慌張下樓,看到爸爸正皺着眉打電話。
“那個項目到底什麼意思,都拖三個月了?”
我聽不懂爸爸在說什麼,但我知道他遇到麻煩了。
如果像以前一樣,我不小心受傷,爸爸的麻煩是不是就能解決了?
我的手悄悄伸向桌邊的水杯,輕輕一推。
杯子碎了一地,玻璃扎進了我的手掌。
血珠不斷滾落。
媽媽嚇了一跳,厲聲斥道:
“你要死啊,討債鬼,吃個飯也不消停!”
爸爸的眉頭卻突然舒展開了,嘴角彎了起來。
“王總終於鬆口了?我馬上來公司!”
他掛掉電話,看着不知所措的我,居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沒事,下次小心。”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
我已經記不清上一次爸爸摸我的頭是什麼時候了。
我伸出流血的手,小聲道:
“爸爸打手板吧,暖暖錯了。”
他卻笑了,“爸爸今天心情好,不教訓你了。”
哥哥和姐姐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和媽媽繼續閒聊。
沒人問我手疼不疼,需不需要包扎。
我看着手心扎着的玻璃碎片,心裏卻像開了一朵小花。
暖暖不是沒用的小孩。
下午美術課,老師讓我們畫自己的家。
我把自己畫得很小很小,站在角落裏,這樣就不會擋到他們了。
同桌莉莉突然抽噎道,“我的畫筆不見了,那是媽媽在日本買的!”
老師找了一圈,在我的書包裏發現了。
我拼命搖頭,“不是我拿的,暖暖不是壞孩子。”
後排男生卻喊道:“你上次就拿過小明的橡皮!”
“對,她還偷吃過我的餅幹!”
上次小明的橡皮是撿到的,我還給他了。
餅幹是早上被媽媽懲罰,沒吃飯太餓在垃圾桶裏翻到的。
老師失望地看了看我,撥通了家長電話。
來接我的是姐姐。
她穿着訓練服,像天鵝一樣好看。
一進辦公室,她就對老師說:
“抱歉,我妹妹從小手腳就不幹淨,給您添麻煩了。”
老師嘆了口氣,“暖暖家長,這不是第一次了。”
“我們會好好教育她的,”姐姐冷冰冰地看向我,“道歉。”
我張了張嘴:“姐姐,暖暖不是小偷。”
莉莉的媽媽突然沖過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小小年紀就做賊,有沒有家教!”
我的耳朵嗡嗡響,臉上火辣辣地疼。
爲什麼沒人相信我呢?
回家的車上,姐姐接了個電話。
“教練,主力受傷,我替補入選世錦賽名單了?”
她的聲音雀躍起來,居然轉頭對我笑了一下。
“托你的福啊,暖暖。”
我心裏又酸又甜。
姐姐很少對我笑的。
如果每天都能這樣該多好。
就算疼一點也沒關系。
只要他們開心。
我悄悄地對自己說:“明天,我也會努力的。”
努力在家人需要的時候受傷。
這樣他們才不會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