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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歲過生日,我逃課跟社會上剛認識的大姐學抽煙
媽媽知道後揪着我的耳朵到老師辦公室。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跟你爸離婚就是爲了讓你有個好的學習環境,你太讓我寒心了!”
我心比耳朵還要揪痛,可我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在意。
只有我死了,媽媽才能活下去。
昨晚外婆托夢告訴我。
上次學校組織體檢我和媽媽都得了癌。
媽媽是初期還有得治,我是晚期已經治不了了。
我把老師手裏的成績單搶過來一把撕開。
“不爽受着唄!考上了畢業不還是月薪三千?”
“老子有大姐罩着,遲早年入百萬!”
我被罰在家反省三天,關上門後聽着媽媽的哭我心如刀絞。
媽媽,別哭。
我先去陪你的媽媽。
等我死了,媽媽就有錢治病了。
......
我踹開臥室門,把她離婚時分到的十五萬銀行卡揣進兜裏。
密碼是我的生日,她沒改。
“蘇小小!”
“你幹什麼!你要多少錢我給你,把卡還給我!”
“現在是我的了。”
我把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塞進牛仔褲後袋。
“大姐說了,要入夥得交入門費。”
“入夥?”
她聲音抖得不成調。
“什麼夥?”
“混社會的夥啊。”
我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點上,故意嗆得咳嗽。
“你以爲我這幾天跟誰混?”
“大姐說了,錢到位,紋身、抽煙、喝酒,全套服務。”
她撲過來搶,我躲開。
她撞在衣櫃角上,捂着肚子滑坐在地上。
她最近總是肚子疼,飯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初期癌症的症狀,我查過。
“媽,別裝了。”
我冷眼看着她疼得冒汗。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就想把我扔了,好嫁給你那個林叔叔。”
她抬起頭,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說什麼?”
“我說。”
我蹲下身,狠下心來把煙灰彈在她手背上。
“你離婚不是爲了我,是爲了你自己。”
“現在我要錢,也是爲了我自己能過更好的生活而已。”
“咱們扯平了。”
她尖叫一聲,抓起拖鞋砸在我臉上。
我沒躲,拖鞋底子印出個紅印子。
“滾!滾出去!”
我站起來,把煙頭扔在她腳邊,轉身回房摔上門。
門外傳來她壓抑的哭聲,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貓。
我靠在門上,慢慢滑下來,從兜裏掏出那張卡。
卡背面貼着一張小紙條,是她的字跡。
【小小學費,小小生活費,小小嫁妝......】
每個字都寫得工整,唯獨缺少媽媽自己的名字。
我把卡貼在心口,眼淚終於敢流下來。
媽,對不起。
我偷的不是你的錢,是你的命。
昨晚外婆又托夢了,她坐在老槐樹下,扇着蒲扇。
兩個戴着長長帽子的人站在她的身後。
“你媽的癌細胞長得快,三個月不動手術,就長到淋巴了。”
“手術要二十萬,她舍不得花,說要留着給你上大學。”
我在夢裏急哭了。
“那怎麼行!”
我低頭看自己瘦成麻杆的胳膊。
“你晚期了,孩子。”
外婆摸摸我的頭,就跟媽媽擔心我一樣,外婆也在擔心媽媽。
我心下了然。
“我會讓媽媽恨我,恨我到不舍得爲我花一分錢!”
“我一定要讓媽媽活下來.”
那可是保護了我整整十六年的媽媽,該我保護她了。
我醒了,枕頭溼了一片。
所以今天,我偷了卡。
我聽見她在客廳打電話,是給林叔叔。
“對不起,孩子不懂事,錢被她拿走了......”
“不,不用報警,我會想辦法"
想辦法?你有什麼辦法。
你只有我這一個女兒,一個快死的、不爭氣的女兒。
我拉開抽屜,拿出鏡子。
鏡子裏的人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嘴唇發紫。
時間不多,我得加把勁了。
得在媽媽知道檢查結果前讓她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