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被喪屍圍攻,以爲要徹底死在喪屍潮裏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穿越了。
還順便覺醒了彈幕系統。
彈幕告訴我這是本書,我現在的身份是假千金。
等團寵真千金帶着她的太子男主,醫仙男二,尚書之子男三,敵國皇子男四回歸。
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們勸我先一步搶奪了女主的機緣,將男主、男二、男三、男四都收入麾下。
我點點頭。
於是在彈幕的指點下。
六歲那年,我找到了被拐賣的男三,兵部尚書幼子,一塊大石頭了結了他。
十歲那年,我找到機緣拜入藥王谷,藥死了男二。
十四歲那年,我遇到了被兄長逼迫跳崖的男四,敵國皇子,貼心送了他一程。
彈幕求我收手的時候,太子突然找上了門。
“別殺孤,江山分你一半,你主外,孤主內!”
1.
侯府花廳內,氣氛一瞬間有些凝滯。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我心中也是波瀾驟起,但面上依舊維持着平靜。
“臣女區區一介侯府之女,如何敢對殿下不利?更遑論......江山社稷,豈是兒戲?”
【臥槽太子怎麼自己送上門了!】
【薇姐快跑!啊不對,是太子快跑!】
【主內?是我想的那個主內嗎?】
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蘇小姐,明人不說暗話。”
他壓低了聲音,臉上卻浮現一抹自嘲。
“孤......我也是穿越的,系統告訴我拿的是男主劇本,以後能一統王朝。”
“但是前不久系統突然和我說我以後的助力死幹淨了,就剩一個自己沒啥本事的女主。”
“他一查,發現進來了一個你......”
太子蕭容與往前踏了一步。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更溫和了,甚至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商量語氣。
“孤......我是真心實意來合作的。你看,你殺了男二三四,原書劇情已經崩了。”
“真千金蘇柔兒回來後和你肯定是不死不休,但如果男女主都死了,這個世界會崩塌!”
“所以我覺得吧,你留下我比留下蘇柔兒安全。”
“你負責打架、搞事、清除障礙。我負責幫你打理內政,處理朝堂關系,賺錢養家......呃,是治理江山。”
彈幕已經笑瘋了。
【太子:只要我投降得夠快,屠刀就追不上我!】
【神特麼打理內政!太子你直接把‘我等着吃軟飯’刻臉上算了!】
【打不過就加入!還能混個從龍之功!】
我沒搭理彈幕上的騷話。
末世教我的第一節課就是:永遠只能相信自己。
第二節課則是:確保控制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看着他,笑容和煦。
“太子殿下的提議,很有趣。”
我摘下腰間的藥囊把玩,裏面是在藥王谷求師時煉的一些小玩意。
“空口無憑,殿下要我如何相信你的真心實意?”
蕭容與鬆了口氣,連忙道。
“孤可以發誓!或者......或者立下字據?歃血爲盟?”
“我可不相信這些東西。”
我輕輕一笑,從藥囊中掏出一顆藥丸。
“嗷我懂,吃毒藥是吧,行,記得按時給我解藥。”
蕭容與很配合,我甚至沒有開口,他就主動接過藥丸塞進了嘴裏。
“咦!竟然是甜的!”
蕭容與砸吧砸吧嘴,看起來頗有點意猶未盡。
我:......
“是的,很甜,發作起來也很爽。每月一次,若無獨門解藥壓制,便會嚐盡萬蟻噬骨、烈焰灼心之苦,七七四十九天後,全身經脈盡斷而亡。”
蕭容與的臉白了又白。
“我還能吐出來嗎?”
“每月十五,找我拿藥。”
【哈哈哈哈我要開始憐愛真千金了,男二三四無了,男主還投敵了!】
【笑死,真千金回來之後發現她身後空無一人。】
【蘇柔兒:我那麼大一個後宮呢?!怎麼我剛拿到劇本就只剩我一個光杆司令了?】
【薇姐你還是要當心哦!按照劇情,蘇柔兒還有三天到達戰場!】
2.
三日後,真千金蘇柔兒回來了。
消息傳回侯府時,我正陪着母親和祖母在花廳裏核對這個月的賬目。
管家一邊猶猶豫豫地稟報,一邊打量着母親的神色。
“老夫人,夫人,小姐,門口來了個姑娘,拿着侯爺的信物......說是,侯府流落在外的血脈......”
“咔嚓!”
是母親手上握着的茶杯碎了。
母親拍拍手上碎屑,面無表情地起身。
“走,那就讓我們去看看是侯爺惹下的哪門子風流債。”
我和祖母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侯府大門前圍了些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
人群中央,跪着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粗布衣裙的少女。
她身形單薄,無助地垂着腦袋,肩膀微微聳動,看起來好不可憐。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
那雙眼睛含着淚,怯生生地望過來,最終定格在母親臉上,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娘!”
母親:......
母親:???
氣勢洶洶的母親她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喊我?”
蘇柔兒膝行幾步,撲倒在母親腳邊,抱住母親的腿,放聲痛哭。
“娘!您是我娘嗎?柔兒......柔兒終於找到您了!娘,你們被騙了!”
蘇柔兒突然伸出手臂指向我,目中閃過一絲得意。
“她是假的!我才是您的親女兒啊!”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侯府門前,當着圍觀百姓的面說出這個事情,想以輿論來給自己的回歸造勢。
按照她的預期,明天侯府有“真假千金”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上京。
然而,這只是她的預期。
聽到蘇柔兒竟然把矛頭轉向了我,圍觀衆人瞬間一愣。
然後轟得一下散去了,只餘一個拄拐的老伯努力地往前蹦躂着。
偌大的一個侯府門前,只剩下了我們一家。
蘇柔兒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張着嘴忘了哭,眼角還掛着兩滴淚。
【圍觀群衆:散了散了,不敢聽不敢聽。】
【她懵了,她真的懵了。】
【蘇柔兒是不知道薇姐在這一塊的威嚴!】
【薇姐在上京,上能替百姓修補屋頂抓賊,下能止小兒夜啼!】
【笑死,還想利用輿論?不知道這片區的輿論姓蘇(令薇)嗎?】
【蘇柔兒低估了薇姐的群衆基礎,她以爲她在第一層,實際上薇姐在大氣層。】
母親身體僵硬地注視着那張與自己頗爲相似的臉,沉默了。
“先進府再說。”
廳內,下人早已屏退。
蘇柔兒抽抽噎噎地訴說着自己這些年的艱辛。
然後她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我。
“女兒現在已經回來了,她這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是不是該把她趕出去!”
廳內霎時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依舊平靜,甚至沖大家安撫地笑了笑。
“柔兒。”
母親忽然開口,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若你真是我女兒,母親希望你能和令微好好相處,你們都是母親的女兒。”
蘇柔兒面色一白,但還是不服氣。
“憑什麼!憑什麼她享了這麼多年福,我吃了這麼多年苦!現在還要享受一樣的待遇!”
“令薇享福?”
母親長長嘆了口氣。
“你可知,府中這些年翻倍的進項,靠的是誰的點子和人脈?”
“你可知,我與你父親、祖母日漸硬朗的身體,是誰親手調養的湯藥?”
“你可知,你哥哥能在武舉中脫穎而出,又是得了誰的指點?”
“這些事情,你覺得是在家享福就能做到的嗎?”
母親每問一句,蘇柔兒的臉色就白一分。
她眼圈一紅,淚水再次涌出。
“我......我知道了......是柔兒不該......”
“母親,僅憑她一家之言尚無法斷定,何不滴血驗親。”
我打斷了蘇柔兒的哭訴。
母親看了一眼我,又看向祖母。
祖母點了點頭,吩咐道。
“去備水。”
很快,一碗清水和銀針呈上。
母親率先刺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入水中。
蘇柔兒也迫不及待地刺破手指,血滴顫巍巍地落下。
兩滴血在水中緩緩靠近,最終。
沒有融合。
3.
“不!不可能!”
蘇柔兒猛地撲到桌邊,死死盯着那碗清水。
“這水有問題!一定是水有問題!”
她扭頭憤怒地盯着我。
“是你!是你做了手腳!這水肯定被動了手腳,所有人的血滴進去都不會融的!”
說着,她一把抓過我的手腕,拿起桌上的銀針就朝我的指尖刺去!
“你幹什麼!”
母親和祖母同時出聲呵斥。
但我沒有動,任由她刺破了我的指尖。
一滴殷紅的血珠沁出,墜入那碗清水中。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和母親的那滴血。
融合了。
“......不,不可能......怎麼會......”
蘇柔兒踉蹌着後退,臉色慘白如紙。
【???】
【臥槽?融合了?!】
【薇姐的血和侯府夫人的融合了?!】
【這是什麼操作?】
【我想起來了!你們記不記得薇姐在藥王谷做過的一個實驗!她給一只兔子和一只雞吃了一段時間相同的東西,後面做滴血驗親,血也融在一起了!】
【還得是我薇姐,原來從那時候就開始籌謀了!】
【破案了!薇姐天天給家裏人調理身體,湯藥都是她親手侍奉的!】
“來人!”
母親一拍桌子,沉聲道。
“將這個心懷不軌之人,給我轟出去!”
兩個粗壯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失魂落魄的蘇柔兒,毫不客氣地將她往外拖。
“不......你們不能......我才是......”
蘇柔兒徒勞地掙扎着,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門外。
廳門重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母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拍着胸脯,心有餘悸地對祖母和我說。
“還好這女娃是假的!阿彌陀佛,真要天天對着她那哭哭啼啼的樣子,我感覺我命都要少幾年!”
她說完,幾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將我緊緊摟在懷裏。
“我的令薇!我就說嘛!你這性子,你這做事的氣派,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你怎麼可能不是我女兒呢!”
我回抱着母親,想到彈幕告訴我的原書情節。
原書中,侯府夫人也是很護着李令薇。
她出身將門,性格直率,不喜歡蘇柔兒一天到晚惹是生非,說幾句又哭個不停的性子。
而父親是個妻管嚴,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侯府衆人從來沒有因爲蘇柔兒回來而對蘇令薇有偏見,這讓蘇柔兒很不爽。
在原書中,蘇柔兒當上皇後之後找了個由頭,將侯府滿門抄斬了。
但是這一次,有我在。
下午,父親下朝回府。
他剛脫下官袍,母親便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
“今日有個姑娘來認親,說是侯府流落在外的血脈。”
父親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濺了出來。
他面色大駭,連連擺手,聲音都變了調。
“夫人明鑑!這絕對是對家做局!爲夫對天發誓,絕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母親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補充道。
“她說是我的女兒。”
父親一愣,臉上的血色慢慢回來一點,然後又變得慘白。
“夫人......你......我......嗚嗚嗚......沒事,我願意當她父親......”
母親翻了個白眼。
“滴血驗親過了,是假的。”
父親頓時長舒一口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鬆弛下來。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角的虛汗。
“嚇死爲夫了......夫人,你下次說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在大家的一片歡笑聲中,我派出去的暗衛悄悄站到了我的身後。
“蘇柔兒哭着跑出府後,在街角徘徊片刻,上了一輛等候在那裏的馬車。”
“馬車去往的是......”
暗衛頓了頓,聲音清晰。
“太子府。”
4.
我指尖輕輕敲着桌面,眼底掠過一絲興味。
這下,更有趣了。
向我投誠的太子竟然暗會蘇柔兒。
他是想做什麼?
但我也並不十分擔心。
他的小命,還捏在我手裏。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十五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我尚未起身,就聽到門外傳來細微的動靜。
“小姐,那位......已經在院外候着了。”
玉葉是我的貼身心腹,知道來人是太子。
我挑了挑眉。
這麼早?
看來他是真的很愛惜自己那條小命。
不緊不慢地梳洗完畢,我推開房門。
蕭容與果然等在外面,穿着一身常服,看上去有些憔悴。
但一見到我,他眼睛瞬間亮了,幾乎是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
“老大!您起了?”
他搓着手,像個等待掌櫃發工錢的夥計。
我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他湊近我,神秘兮兮地向我邀功。
“孤......我昨天幹了一件大事!”
“哦?”
“我把蘇柔兒扣在東宮了!”
他挺起胸膛,一副快誇我的表情。
“這女人一回來就找你麻煩,我看着就煩!現在她人在我手裏,要殺要剮,都隨你高興!”
我看着他,緩緩開口。
“殿下倒是......果決。”
“那是自然!”
蕭容與立刻接話。
“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肯定得向你表忠心啊!不過......”
然後他頓了頓,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老大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這‘女主光環’好像還是有點邪門,我昨晚套了她一些話......她好像還是遇上了一些男人,疑似會成爲新的男配助力。”
我皺眉,這倒是個麻煩。
蘇柔兒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只要她不死,就會有源源不斷地圍繞着她誕生的男配出現。
“那就殺了她。”
“誰說不是呢!”
蕭容與立刻接話。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女人留着就是個禍害!”
“但邪了門了!我昨天把她扣下後,就試了幾次......結果,每次想動手,不是突然手滑,就是外面恰好有急事打斷,最離譜的一次,我拿着匕首靠近她,腳下居然莫名其妙踩到一顆珍珠滑倒了!”
蕭容與語氣帶着一絲憋屈。
“系統告訴我,因爲在這個世界線裏,男女主是相愛的。所以我不能直接傷害她,除非她也對我動手了,我們倆自相殘殺。”
他嘆了口氣,眼神討好地看向我。
“所以......老大,你看,這事兒是不是得您親自出手?”
【男主不能殺女主?這什麼破設定!】
【果然還得我薇姐出馬!】
【薇姐:磨嘰什麼,直接揚了!】
我看向蕭容與的眼睛,他眼神真摯,絲毫沒有閃避。
“帶路。”
我言簡意賅。
“好嘞!老大您這邊請!馬車已經備好了!”
蕭容與臉上瞬間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忙不迭地點頭。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駛入東宮。
蕭容與在前引路,態度恭敬依舊。
然而,就在我的腳踏入東宮內殿門檻的一刹那。
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不是物理上的攻擊。
更像是一種規則層面的排斥和剝離。
我清晰地感覺到,我體內那股自末世廝殺中錘煉出的力量在迅速流失!
不僅僅是力量。
連同五感的敏銳度也在急劇下降,一種久違的虛弱感瞬間席卷我的全身。
更讓我心頭一沉的是。
一路上跟着我嘰嘰喳喳的彈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