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在末世的喪屍潮中後,我穿成了剛回到豪門的笨蛋真千金。
本以爲可以被豪門帶飛,沒想到家人只偏愛假千金。
她獨享別墅一整層的空間,原主卻只能窩在傭人都不住的地下室。
生日宴上,原主被母親安排在後廚洗碗,而假千金收到的禮物堆滿了房間。
原主自幼長在偏遠的山區,靠着資助才勉強讀完了初中。
假千金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在起跑線上就領先衆人。
一睜眼,我穿到了原主被假千金從樓梯上推下去這天。
母親在一旁安慰假千金:
“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蠢貨不知道躲。”
大哥附和:“就是,她笨死了,我可不認她那種笨蛋做妹妹。”
父親沉默半晌,沉聲道:
“對家族沒用的人,不該是我的女兒。”
我想起原主只考了36分的英語試卷,很是茫然。
從末世而來,英文字母都沒認全的我,恐怕還不如原主。
但幸好,我有的是不同尋常的力氣和手段。
1
“額頭的傷口有些深,最好去醫院處理。”
我眨了眨眼,沖醫生笑笑。
害死原主的傷口,對我這個從末世穿來的冒牌貨而言,其實是家常便飯。
我剛想說不用。
宋母戴雅婷輕嗤一聲:
“我看沒必要,這不是沒事嗎?”
宋父宋遠勝也搖頭:
“姐妹之間鬧點小矛盾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他不在意地揮揮手,讓圍觀的傭人們散開。
大哥宋子彬攬着假千金宋寶芝的肩膀,溫聲安撫她:
“別哭了,那個宋春花皮糙肉厚的,沒事的。”
我笑了。
要真是沒逝,我又怎麼會穿到這裏?
借用了別人的身體,我總該爲真正的宋春花好好活一次。
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向醫生攤開血淋淋的手掌:
“你好,可以借用一下手機嗎?”
醫生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沒問一句就把手機遞給了我。
回想着原主的回憶,我試着按下了三個數字。
對面一接通,我試探着問:
“你好,如果有人故意把我從樓梯上推下樓,可以把對方抓起來嗎?”
對方問:“是有人故意傷害?報案的話請提供具體地址。”
好耶!這個世界社會秩序還沒有崩塌,還有法律這種東西!
下一秒,手機被宋遠勝一把搶走。
他鐵青着臉,跟警察解釋:
“小孩子玩鬧開玩笑呢,我們不報案,打擾了。”
我立馬伸長了胳膊想搶回來,然而眼前一白,我險些又暈過去。
醫生扶住我,不贊同地掃了宋家人一眼。
一直默默流淚的宋寶芝哭出了聲
“還是怪我......我不應該指責姐姐考不及格,不該勸她好好學習,不然我們也不會發生沖突。”
“姐姐也不會誤會,說我是故意把她推下樓的了。”
“夠了。”戴雅婷心疼地摸摸她額發。
轉向我時,語氣略帶責怪。
“宋春花,你說寶芝故意把你推下樓,你有證據嗎?”
“寶芝的生母是換了你們身份,可寶芝是無辜的,你有必要針對她嗎?”
“就是。”
宋子彬插話,狠狠地瞪着我:
“你不就是嫉妒寶芝優秀又得家裏人寵愛。”
“可你也要照照鏡子,一個蠢到家的土包子,像我們家的人嗎?”
我冷眼看着他們。
心髒的位置莫名一陣酸痛。
反應過來,這是原主的感情。
真正的宋春花,被保姆調包後遺棄在荒僻的大山裏。
是路過的奶奶撿走了她,靠着種田的微薄收入養到了17歲。
奶奶死後,她不得已進城打工,被宋家人找到時,正滿臉汗水地在餐廳後廚拖地。
相反,假貨宋寶芝被嬌寵着長大,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替原主感到不值,搖了搖頭:
“既然你們看不上我,又何必把我帶回家?”
戴雅婷皺眉:“怎麼,你是怪我們偏心?”
“可寶芝從小就在我們身邊長大,跟我親生的沒區別,你呢?”
宋子彬冷哼一聲:
“爸媽,我早就說過了,生恩不如養恩。”
“宋春花現在就開始計較,未來指不定怎麼恨我們一家人。”
“這樣的白眼狼,何必養她呢?”
當着醫生和一大群傭人的面,宋遠勝輕咳兩聲。
“好了,今天的鬧劇到此爲止。”
他眼含刀光,冷冷掃我一眼。
“春花,我們早跟你說過了,我們家只論能力,不看重血緣。”
“你有精力鬧,不如好好長長腦子。”
我拖長語調“哦”了一聲。
腦子?我可能還不如原主宋春花。
我握緊了拳頭。
文的不行,能拿武力湊嗎?
2
額頭的傷口剛長好,宋遠勝就讓我回學校上學。
第二天一早,宋子彬載着宋寶芝就走,把我獨自扔在別墅門口。
一問有沒有司機,傭人們都假裝聽不見。
出了別墅區,我才發現這裏連公交車都沒有。
舍不得打車,我把鞋帶綁緊,小跑着去學校。
剛到校門口,就撞見了宋子彬。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還有錢打車?那你還舔着張大臉問家裏要生活費?”
懶得跟狗吵架,我繞過他就走。
我踏入教室,一群同學正圍在成績排名表前。
“宋寶芝還是第三,看來上私立的也不全是水貨。”
“宋春花又墊底,天,她這次總分才考了332,是宋寶芝的一半!”
“我要是宋家,也不認這個親生女兒,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宋寶芝高昂着頭,從我身邊走過。
她輕嗤:“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知之明,宋春花,你拿什麼跟我比?”
我沉默着環視一圈。
和同桌的班長視線相對,她皺着眉往另一邊挪了挪。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你有問題別問我,我沒時間跟你說話。”
在這個公立的名校清北班,沒有一個人想要跟原主產生交集。
宋家把宋寶芝從私立高中轉到這裏,說得好聽是給兩人公平競爭的機會。
可實際上,不過是讓原主徹底認清自己和宋寶芝的差距。
這個世界與末世不同,沒有會把人撕碎的喪屍。
相同的,是弱肉強食的法則。
撫養宋春花長大的奶奶生活窮苦,她自小上學靠的是村裏的資助。
學校離家十多公裏,天不亮就得小跑着出門。
買的鉛筆總是削到握不住了才舍得換。
村小師資力量有限,在考上鎮上的中學前,宋春花甚至不知道英語這門學科。
她的笨拙和怯懦,是貧窮的烙印。
但其他人是不會理解的。
沒有把時間浪費在爭辯上,我打開了書本。
下一秒,我輕輕嘆了口氣。
生在社會文明秩序早已崩塌的末世,這些對我而言都是天書。
但既然僥幸沒死,那就往死裏學。
早上5點,傭人還沒起,我就站路燈下背單詞。
食堂排隊時,手裏不忘拿着抄滿知識點的便籤卡。
別墅熄燈後,我打着手電筒在被窩刷題。
出門時,宋子彬一見我就冷嘲熱諷:
“這麼用功,明年一定能考上清北吧?”
宋寶芝捂着嘴笑:“哥,你總要讓笨鳥有先飛的機會。”
我不理會,推開門就朝着學校的方向跑去。
連續幾天,我總覺得有道忽視不了的視線在觀察我。
直覺告訴我對方沒有惡意,所以我也沒管。
直到一向視我爲透明人的班主任,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他扶了下眼鏡,低聲警告我:
“來的人是省田徑隊教練,你給我放機靈點。”
3
晚飯時分,我出現在了宋家的餐桌上。
宋遠勝不滿地皺了皺眉。
“讓你在學會餐桌禮儀之前不要上桌吃飯,這才多久你就忘了?”
宋寶芝輕笑:“爸爸,讓姐姐坐下吧,我會教她怎麼用刀叉的。”
她又想故技重施。
原主剛被找回來時,宋寶芝私底下教原主道謝時要鞠躬才禮貌。
於是一次家宴上,原主給添湯的保姆鞠了個90度的躬。
宋家人當即就變了臉色。
宋遠勝反手把酒杯砸在原主的頭上:
“宋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滾出去!”
眼下,我搖頭拒絕:“我不是來吃飯的。”
跟他們坐一起,我還怕倒盡了胃口浪費糧食。
我把拿回來的文件放在宋遠勝面前。
“老師說需要你籤字。”
宋遠勝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
戴雅婷順手拿過去,她眉頭一挑:“你要去練體育?”
宋子彬噗嗤一聲笑了:
“特長生?虧你想得出來。”
不是我想的。
白天,那個被校領導簇擁的中年教練一見我就眼睛一亮。
他自稱送孩子上學的路上撞見我跑步,想要讓我進省隊。
在校領導的要求下,我做了好幾項測試。
每完成一項,那個中年人的呼吸就急促幾分。
最後,連一見我就沒好臉色的班主任,都激動地拉着我雙手勸我一定要練體育。
回過神來,我再次催促:
“老師說我是未成年人,需要監護人籤字。”
“我不同意。”
宋遠勝冷聲道:
“窮人家的孩子才練體育,你不要丟我們的臉。”
“特長生錄取分數線低。”
“姐姐倒是想得美。”
宋寶芝笑吟吟地盯着我:
“但你也要體諒一下家裏,選特長也該選點文雅的。”
“文雅?那才是爲難她。”
戴雅婷也笑出了聲:“我可還記得,她撞見我拉小提琴,問我需不需要幫忙鋸木頭。”
好吵。
一聲悶響過後,一把叉子被我釘進了桌面。
“咔擦”一聲,餐桌表面裂開一道鋸齒狀的細紋。
在凝滯的氣氛中,我淡漠地掃了宋家人一眼。
“可以別說廢話,直接籤字嗎?”
宋遠勝鐵青着臉,幾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目的達成,我抬腳就走。
反應過來的宋子彬大喘了幾口氣,拎起餐刀就往我的方向砸。
“宋春花,你敢威脅我們?!”
“光四肢發達有個屁用,你連寶芝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過!”
我閃身躲過,回他:
“是,宋寶芝吃屎都比別人香。”
生在人口斷崖式下跌的末世,我常常大半年才能跟活人說上一句話。
原主的記憶裏,更是因爲自卑不敢多話。
我們都不擅長對罵,於是我抬手,捏住了門把手。
硬金屬聽話地在我手裏拐了個彎。
空氣再次安靜了。
我滿意地點點頭,再次確認我的武力值,在這個世界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4
後來的一個多月裏,我跟宋家人井水不犯河水。
借機,我把所有時間精力投入到學習和訓練中。
最近的一次小考,我終於突破了400分。
看完成績單,宋寶芝譏笑着搖頭。
“還以爲你進步了多少,結果就這?”
我當作沒聽見,彎腰綁好鞋帶就往外跑。
班主任正好進來,宋寶芝大聲告狀:
“老師,宋春花昨天就沒上晚自習,現在她又要逃課。”
知曉內情的班主任隨意道:
“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和你們不一樣。”
我跑了出去,餘光掃見宋寶芝似乎不服氣地咬了咬腮幫。
第二天一早,我正拿着膠水粘鞋幫。
宋寶芝從後面走過,哼笑一聲:
“瞧你那窮酸樣,真丟爸爸媽媽的臉。”
她坐上宋子彬的豪華轎跑,只留給我一道油門的轟鳴聲。
不想我剛走進教室,周圍全是竊竊私語聲。
“寶芝說得沒錯,宋春花果然是沒苦硬吃,你看她那雙鞋。”
“膠水都還沒幹,她也好意思出門見人。”
“窮是骨子裏的事,成了宋家千金又如何,還不是上不了台面。”
我不覺得羞恥。
末世時,我都是撿到什麼鞋就穿什麼。
而原主穿奶奶編的草鞋一直穿到大。
鞋幫裂口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我把書包放在座位上,大大方方道:
“那麼好奇我的鞋,怎麼不湊近點看?”
在一片啞然中,我慢條斯理地坐下開始學習。
本以爲這件事到此爲止,可等我午休時分在操場訓練時,宋寶芝又來了。
她把一雙舊鞋扔在我面前:
“雖然是我穿過的,可也比你那雙強多了。”
“可別說我沒有照顧你。”
我晃晃腳上教練給的新鞋,示意她滾開。
她盯着看了好幾秒,突然冷笑說:
“好啊,宋春花你偷家裏錢是不是?”
“這鞋是限量款,就你那點零花錢也買得起?”
我聽不懂什麼叫限量款。
只知道教練看到我鞋壞了,就給了我好幾雙,說這是訓練的裝備。
我拎起一旁的鉛球:“你知道人頭一般多重嗎?”
對上她頓住的表情,我露出了白牙:“跟這個鉛球差不多重。”
回想着拎過的喪屍腦袋,我擺好姿勢,用力將鉛球投出。
宋寶芝的視線隨着鉛球移到近30米開外,她回過頭,看我的眼神像看見了鬼。
不等我說話,她撫着胸口跑開了。
沒了幹擾,我專心完成了訓練任務。
等我再回到教室,班主任正站在門口等我。
跟在他身後進了辦公室,一本嶄新的戶口本砸在我面前。
“宋春花,你膽子大了,敢在學校對寶芝動手?”
宋子彬站在不遠處,目光中全是怒火。
“我跟爸媽商量過了,你這樣的人我們家沒法留,戶口我們給你遷出去了。”
“以後你跟我們宋家毫無幹系!”
宋父宋母坐在沙發上,別過頭不看我。
我彎腰去撿戶口本。
身後傳來校長熱絡的招呼聲:
“宋總,您來了也不提前說。”
“早就想約您見面了,您的千金可是個天才,我們學校正重點培養她呢。”
宋家人臉色稍緩。
他們剛要說話,校長溫聲道:
“春花同學下周就要代表省隊參加全運會了,你們是爲此才來的吧?”
“什麼?你說誰?!”戴雅婷的聲音有幾分尖利。
校長耐心重復:
“宋春花同學,她是個天才,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