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輕語就如往常那樣,用吻將我喚醒。
我也如往常那樣,用一次晨練來回應她。
事後她忽然很認真的說:“許流年,我有男朋友了。”
我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我們似乎真的沒有確定過關系。
“你搬走吧。”
蘇輕語看向我說。
我點點頭,沒說什麼,起身準備離開。
別墅裏屬於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確切地說,由我購買的東西,幾乎沒有。
從內衣,到汽車,都是她送的。
我翻找了許久,才找出一套早已不合身的衣服。
“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輕語追到玄關,帶着薄怒,“我只是有了男朋友絕交。我給你的一切,你都可以帶走,包括你最喜歡的那輛車。”
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晨光從她身後漫進來,勾勒着她熟悉的輪廓。
二十幾年的光陰仿佛在這一眼中無聲流淌。
最終,我只是極輕地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拉開門,走進了外面微涼的空氣裏。
從有記憶起,她就是我的一切。
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我們被命運綁定。
高考結束那晚,她將我拉進酒店房間,完成蛻變。
不需要表白,不需要承諾,像呼吸一樣自然。
大學我們依舊同校同專業。
她父親爲她購置的別墅,成了我們順理成章的家。
我曾深信,她是我的空氣,是我的必需品。
她的缺失,對我而言是缺氧。
那麼我算什麼?
失去主人寵愛的流浪狗嗎?
腳步帶着我無意識地挪到那家我們吃了無數次的早餐店。
我點了她最愛的蝦餃,機械地送進嘴裏,味同嚼蠟。
“老板,老樣子,蝦餃!”
她的聲音清脆,卻像一針,猝不及防地刺破我的渾噩。
“輕語,這看着很一般嘛。”
“你知道的,我生活品質要求很高,很少來這種街邊小店。”
“你啊,就是被那個許流年帶得品味都‘親民’了。”
“早該分開,那種底層出身的人,呵。”
顧言的聲音有着強烈的優越感。
我抬起頭。
目光在空中相撞的瞬間,蘇輕語眼中閃過清晰的慌亂窘迫,還有一絲來不及掩藏的心疼。
但那心疼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種更復雜的情緒覆蓋。
這是新歡當前時,對舊識的尷尬與回避。
二十幾年的朝夕與共,在嶄新的愛情面前,似乎頃刻間失了重量。
“那......那我們換一家吧。”她避開我的視線,伸手去拉顧言手腕。
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捏緊,悶痛鈍重地擴散開。
我忽然想起很多個年少時分,有人嘲笑我欺侮我時,她總是像只護崽的小獸,毫不猶豫地沖在前面,爲我爭執,甚至不惜揮舞拳頭。
而現在,當類似的羞辱再次襲來,她選擇了沉默和轉身。
因爲施加羞辱的人,比我更重要。
我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澀到極點的弧度,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
“來都來了,將就一下也行。”
顧言卻甩開她的手,徑直在我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