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圈太子爺裴妄信佛,手腕上常年纏着一串檀木佛珠。
外界都傳他清冷禁欲,是高不可攀的人間佛子,哪怕我給他當了三年私人秘書,也從未得他正眼相看。
甚至在我就要訂婚前夕,他還冷着臉訓斥我,說我不守婦道,心思不淨。
他們不知道,那三年裏,裴妄在佛堂的蒲團上,曾無數次掐着我的腰,我叫壞了他的修行。
後來我遠走港城,徹底斷了和京圈的一切聯系。
再見面是在一場頂級拍賣會上,我挽着新婚丈夫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落座。
裴妄坐在主位,手裏那串佛珠斷了一地,噼裏啪啦滾落在他腳邊。
有人打趣問我:“那是裴佛子,許小姐認識嗎?”
我漫不經心地抿了口紅酒,視線掃過裴妄發紅的眼尾。
“不熟,但我以前養的一條狗,倒是和他很像。”
裴妄當着衆人的面,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鮮血淋漓。
拍賣師手中的錘子還沒落下,主位那邊就傳來了玻璃炸裂的聲響。
裴妄的手裏全是血,紅酒混合着鮮血順着他修長的指節往下淌,滴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很快暈染成深紅的一片。
全場死寂。
沒有任何人敢大聲喘氣,甚至沒人敢叫服務生上來清理。
因爲裴妄沒發話。
這位京圈出了名的佛子,平裏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此刻卻紅着眼,死死盯着我挽着的那只手臂。
我的新婚丈夫陳港生,正低頭替我整理裙擺的褶皺,對此毫無察覺。
“許小姐,剛才那話,是不是太過了?”
有人爲了討好裴妄,硬着頭皮開口打破了僵局。
我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杯,看着掛壁的紅色液體,輕笑了一聲。
“過了嗎?我不覺得。”
“畢竟畜生這種東西,養久了都會咬人,何況是像不像的問題。”
裴妄的下頜線繃得很緊,那是他極度暴怒的前兆。
但他信佛,講究戒嗔戒怒。
以前我做他秘書的時候,稍微多看他一眼,他都會冷着臉罰我去佛堂跪着抄經,說我亂了他的禪心。
現在我當衆罵他是狗,他反而忍住了。
陳港生終於理好了我的裙擺,抬頭看了一眼裴妄,用那口不太標準的港普問我:
“老婆,這是誰啊?眼神怎麼跟要吃人一樣。”
我放下酒杯,抽出一張溼巾擦了擦手,像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不認識,大概是剛死了主人,正難過呢。”
裴妄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尖嘯聲,他手腕上那串紫檀木佛珠因爲動作太大,繩子斷了。
一百零八顆珠子,噼裏啪啦砸在地上,滾得到處都是。
有幾顆滾到了我的腳邊。
我抬起高跟鞋,毫不猶豫地踩了上去。
鞋跟碾磨着圓潤的珠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裴妄的視線從我的臉,移到了我的腳下。
他沒管還在流血的手,大步跨過人群,直接走到了我面前。
那股熟悉的檀香味混雜着血腥味,瞬間將我包裹。
“許知意。”
他叫我的名字,聲音啞得像是吞了一把沙礫。
“這就是你所謂的斷得淨淨?”
我挽緊了陳港生的小臂,感受着肌肉緊繃的觸感,笑得明豔。
“裴總這話真有意思,我要是斷得不淨,怎麼會嫁人呢?”
“倒是裴總,佛珠都斷了,看來是都不想你這顆肮髒的心了。”
裴妄的膛劇烈起伏,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陳港生擋在了我面前,一米八八的個頭,氣場絲毫不輸裴妄。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
裴妄連眼神都沒給陳港生一個,只是隔着陳港生的肩膀,陰惻惻地看着我。
“許知意,你以爲跑到港城,找個擋箭牌,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那三年在佛堂裏,你是怎麼求我的,忘了嗎?”
提到佛堂,我的身體本能地顫抖了一下。
不是害怕,而是惡心。
生理性的惡心。
那三年,那是我的噩夢。
白天我是衣着得體的首席秘書,晚上我是他佛堂裏見不得光的禁臠。
他在蒲團上,一邊捻着佛珠念經,一邊按着我的頭,我做那些羞恥的事。
他說這是渡我。
去他媽的渡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胃裏的翻涌,從包裏掏出一張紅色請柬,直接甩在了他沾血的西裝上。
“裴總既然這麼念舊,下個月我和港生的婚禮,記得來喝杯喜酒。”
“畢竟,我也想看看,裴總在婚禮上念往生咒,是什麼光景。”
說完,我拉着陳港生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桌椅被掀翻的巨響,還有其他人驚恐的尖叫聲。
我沒回頭,脊背挺得筆直。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心裏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