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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抱着繡筐往繡坊走。
突然一陣馬嘶,一匹失控的馬直沖過來。
我往旁邊躲,腳下踩到一塊鬆動的石板,整個人向前撲倒。
繡筐飛出去,帕子散了一地。
我撐起身,手心和膝蓋辣地疼。
抬頭時,馬車在不遠處停下,簾子上繡着鎮北侯府的徽記。
車夫跳下來,緊張地檢查馬匹。
沈淮序探出身,他眉頭微皺,
下一秒,他轉身向車廂裏伸手。
林清月被他扶下車。
我坐在地上,忘了起身。
周圍的人群漸漸圍過來,指指點點。
“哎喲,這不是侯爺嗎?”
“旁邊那位就是林姑娘吧?真跟天仙似的。”
“聽說下月就成婚了......”
“那地上的是誰?怎麼擋了侯爺的車?”
我的臉燒起來,彎腰去撿帕子。
他們沒有認出我,使喚車夫架車走了。
人群還圍着,看我的眼神有好奇,有憐憫,更多的是看熱鬧的興奮。
三年前。
我聽說沈淮序喜歡雙面繡,便偷偷找了師傅學。
我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從小拿針比拿刀還笨。
師傅教了三天就搖頭:“姑娘,您這手不是做繡活的料。”
我不信。
白天學,晚上也學。
手指被針扎得密密麻麻,沁出血珠。
丫鬟看着心疼,說夫人何必受這苦,想要什麼繡品去買就是了。
我說你不懂。
三個月,我繡廢了十幾塊帕子,終於繡出一個像樣的荷包。
沈淮序生辰那天,我紅着臉把荷包遞給他。
他接過去,翻看了兩眼,沒說話。
我心裏忐忑:“繡得不好......我以後再練......”
他歡喜皺眉,佯裝嫌棄,“女兒家的東西。”
然後收下,又緊緊將我攏在懷裏。
那天晚上宴席散後,我在回廊看見他的貼身小廝,手裏拿着那個荷包,正跟另一個小廝說笑:“爺賞我的,說誰要誰拿去。”
荷包像一個玩物被他們拋來拋去。
我躲在柱子後面,沒出去。
後來荷包不知丟哪兒去了。
我沒問,他也沒提。
只是從那以後,我再沒碰過針線。
直到流放寧古塔,爲了換口吃的,才重新撿起來。
帕子撿完了。
周圍的人漸漸散了,但還有幾個閒漢在遠處指指點點。
我低着頭,快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