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又將周然的小女友送上熱搜。
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求我息事寧人。
而是冷冷看着我:
“你非要逼死她才滿意嗎?清清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你不要再拖了。”
“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也該收收自己的性子了。”
話裏話外都是讓我快點把離婚協議籤了。
可這麼多年的感情,憑什麼他說離婚就離婚呢?
我冷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轉頭帶人把他小女友新開的藥店砸了個稀碎。
1
二十三歲嫁給影帝周然時,我從未想過有天他會和我離婚。
畢竟我們兩個不止是夫妻,還是娛樂圈共進退的搭檔。
可現實卻是在我們結婚後第二年,他便出軌了。
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甚至還帶着一個兩歲的孩子。
聽說這件事之後,我雇人把她打工的藥店砸得一片狼藉。
周然收到消息趕過來時,第一時間沒有去安撫那女人,而是徑直走向我。
手掌揚起又放下。
他的聲音充滿着疲憊和無奈:
“時笙,你鬧夠了沒有?”
我死死咬着唇,嘴唇咬出了血。
心裏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問題:
我到底輸在哪裏?
容貌,才華,身世,我全都有。
我怎麼會比不過一個平平無奇打雜的呢?
我問出這個問題時,周然只是輕輕搖頭說我不懂。
“那天我演完戲,胳膊上不小心劃傷了,我自己都沒有發現。還是去藥店買胃藥時,她看見的,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細心的用創可貼替我包扎好。”
“甚至在我走的時候,還叮囑我按時吃飯。”
他說這話時,眼神柔軟,充滿着對那段記憶的懷念。
我卻只覺得有荒謬可笑。
我是周然的經紀人,是他的妻子。
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身上的傷病。
因爲不分晝夜拍戲,他落下腰疼的毛病,胃病反復發作。
爲此,我畫重金請來名醫,在廚房守十幾個小時爲他熬藥,
他深夜收工回家,桌上永遠有溫好的粥。
可我付出的一切,居然比不過一個創可貼。
這樣想着,我抓起一個錘子,狠狠向玻璃櫥窗砸去。
周然趕到時,藥店已經被徹底毀了。
滿地都是玻璃碎渣,一片狼藉。
他先是看了一眼縮在角落、哭得眼眶通紅的沈清清,見她沒事。
才轉身對我冷聲呵斥:
“時笙,你這次太過分了!”
他眉毛皺得更深了:
“把夫人帶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出門。”
混戰中,我的臉上和胳膊上也掛了彩。
我吐出嘴裏的血沫,死死瞪向躲在周然懷裏的沈清清。
她與我對視,眼中閃過一絲挑釁,聲音卻柔弱打顫:
“對不起阿然,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心血,要不是我不小心讓時笙姐看見你發我的房產證,她也不會發這麼大火把店砸了。”
周然將她護得更緊,直直看向我:
“當初是我先追求她的,你有什麼氣沖着我來,不要牽連無辜!”
我怔在原地,反復咀嚼着“無辜”這兩個字。
下一秒,在衆人驚詫的眼神中。
我猛地抬手脫下高跟鞋,沖他砸過去。
十厘米的鞋跟砸到他手臂上,在上面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
周然徹底被激怒了。
畢竟,自從他成名之後,就再沒有人在他面前這麼放肆。
他面色陰沉,低低笑出了聲。
“時笙,你好樣的。你真以爲我不敢動你?!”
他不顧我的反抗,帶人把我送進辰星娛樂的頂層包廂。
裏面煙霧繚繞,幾個老板投來油膩的目光。
是一場心照不宣的飯局。
周然沖爲首的老板笑了笑:
“時笙聽說各位在這兒,特意打扮好,說來陪大家喝一杯。”
包廂門關上那一刻,我最後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2
早些年爲了給周然拉資源,我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
從那以後,醫生嚴令禁止我再碰酒精。
可他偏偏選擇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我被幾個男人拉着灌酒,才幾杯下肚,我就覺得胃裏像被灼燒一樣。
最後是周然的死對頭宋宴卿一腳踹開包廂門,把我救了出來。
他送我去了醫院。
我輸液時,他靠在病房門,語氣戲謔:
“你這次做什麼了讓周然對你這麼狠?那幾個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玩的花,不顧人死活。”
我拔掉手背上的針管,抬頭看他:
“大概是沈清清催他快點結婚,而我遲遲不籤離婚協議,礙着他們的好事了吧。”
我眼神無波無瀾。
這讓宋宴卿怔了怔,下意識安慰道:
“這個圈子的人,誰身邊沒幾個小情人。他可能只是一時新鮮。”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
圖新鮮養了那女人七年?
圖新鮮爲了逼我離婚把我送到別人的酒局?
沒再理會身後怔愣的宋宴卿,我直接出院打車回了別墅。
別墅門虛掩着,裏面的談話聲清晰傳了出來。
是我手下的另一個小明星。
“周然,你別太過分!時笙姐的胃病就是因爲你落下的,那種場合真的會出人命的。”
周然的聲音帶着漠不關心的冷淡:
“她鬧了七年,不肯罷休。不給她點教訓,她永遠不會收斂。”
那小明星聲音帶了幾分憤怒:
“如果沒有時笙姐,你不可能這麼年輕就當上影帝,她幾乎把一切都送給了你。”
“那個沈清清就那麼好?好到讓您連八年的夫妻情分都不要了?!”
周然只是冷冷摁滅了煙: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更何況沒有時笙,我照樣能走到今天。”
小明星愣住了。
“清清不一樣。”
“和她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不是影帝,只是個會哭會笑普通人。”
提及沈清清,周然語氣變得溫柔纏綿:
“清清從來不會逼我演戲,逼我應酬。她會管着我少喝酒,催我早點睡......”
“只有在她那裏,我才能感受到家的美好。”
“你知道嘛,她甚至會和我像普通情侶一樣去遊樂園坐旋轉木馬。”
我站在門外,渾身冰冷。
我清楚地記得,在一起後的第一年七夕節,我悄悄準備了一整天的遊樂園行程。
滿心期待能和他像普通情侶一樣,坐一次摩天輪,在過山車的最高點握住彼此的手。
可他只是皺了皺眉:
“人太多了,容易被拍。現在曝光感情,對我的事業沒有任何好處。”
如今他功成名就,一場戲三百萬,卻說,
和沈清清在一起,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
我曾經爲了他割舍掉的東西,成了他如今厭惡我的原因。
多麼可笑的理由啊。
我沒再推門進去。
這個家,早就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大概是確信我一定會低頭,接下來的幾天,
周然沒有絲毫顧及的帶着沈清清母子公開出席活動。
熱搜上全是“一家三口顏值爆表”的通稿。
那天喝酒胃病發作,讓我一時間沒有精力再去找他們麻煩。
我待在私人別墅裏,一連三天休養生息。
周然卻突然渾身是血從外面沖進來,一把抓住我:
“你就非要和他們母子過不去嗎?”
“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在急診室,生死未卜?”
“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你怎麼狠得下心?”
我手腕被攥的生疼,皺起眉:
“你在發什麼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冷笑一聲,丟過來一個手機。
視頻裏,一個瘋狂的男人正拿刀捅向在和粉絲打招呼的沈清清。
嘴裏惡狠狠罵着:
“你這個賤人!小三!去死啊!”
視頻最後定格在沈清清母子躺在病床上的畫面。
她們身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臉色慘白,看起來傷口及其嚴重。
“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甩開他的手,平靜看過去。
周然眼神裏充斥着怒火,破了音:
“抓到的人說是收了時家的錢,不是你指使的,還能有誰?!”
“你還在這裏我裝傻!我告訴你時笙,清清要是活不成,我讓你陪葬!”
時家。
我愣了一下。
旋即才帶着幾分自嘲回道:
“如果你說的是京市時家,那確實和我沒關系。”
“我早就被逐出家門了,你不是最清楚麼,周然?”
他的怒火僵住了。
3
二十歲那年,周然還不是影帝,只是個在便利店打工的窮學生。
幾百塊的表演課上不起,十塊錢一碗的烤肉飯也舍不得買。
無權無勢,無依無靠。
甚至面臨着被潛規則的命運。
那年我也十八歲,在便利店外看了他一眼。
便不顧一切愛上了他。
父親不允許。
他把我關在家裏,拿皮帶狠狠抽我。
只爲了讓我低頭,如他的願嫁給那個在外面養了十幾個情人的聯姻對象。
我被剝掉一層皮,渾身是血,也沒有鬆口。
是我母親護着我,爬上天台上,冷冷威脅:
“放過笙笙,時家夫人的位置,我讓出來。”
那天我才知道,父親在外有個白月光,甚至養了個和我一般大的私生子。
他爲了把白月光娶回家,一直暗中壓迫威脅我的母親。
母親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早就心存死志。
最終,她從天台一躍而下。
換來我幹幹淨淨離開時家。
這是我一輩子的陰影。
我抬起眼,牙齒控制不住的打顫:
“你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周然身體猛地一顫,他驟然想起:
那年他在出租屋裏,看着沒有生氣,眼神無光的我,滿眼心疼。
那時他想這輩子永不辜負我,永遠不會讓我步入母親的後塵。
他向我鄭重承諾:
“笙笙,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我會永遠愛你一個人。”
他想起了過去兩個人相依爲命。
想起來他是如何在我的幫助下一步步爬到今天影帝的地位。
也想到了,曾經那個爲他和全世界爲敵的女孩。
早就被逐出時家,無依無靠了。
“我不會逼死你,所有早點籤了離婚協議,對你我都好。”
周然深吸了幾口氣,他張了張口,嗓音沙啞:
“更何況,就算不是你找來的人,這件事也和你脫不了幹系。”
“要不是你一直在鬧,清清怎麼會被推到風口浪尖,遭到這種苦難?”
我聽着他話裏話外責怪我揪着他們不放的話,神情冷了下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那個眼裏只有我的少年,變成看如今這幅自私的模樣?
又或者。
我從來沒有看清他。
周然沉默着,將一份離婚協議推到我面前。
我沒有動。
他卻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將筆硬塞進我掌心。
逼着我在離婚協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後一筆落下時,我抬起頭,死死盯着他:
“你現在,跟我最恨最厭惡的那個男人,有什麼區別?
“我和他不一樣。”
周然收起離婚協議,眼神閃着二十歲那年的光:
“我永遠讓我的女人躲在暗處,正因此,我必須給清清一個名分。”
“下個月是我們的婚禮,我希望你能出場。”
“我需要你出席婚禮,澄清我和你的關系。”
4
我不可置信,瞳孔微微瞪大。
周然的語氣不容置疑。
“網上現在都在罵清清是小三”
“這讓她承受了很多壓力,害得她現在門都不敢出。”
我簡直要氣笑了。
他爲什麼覺得我一定會同意。
我是什麼聖母嗎?
要爲出軌的丈夫,霸凌我的小三擋住網暴?
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他語氣平淡,繼續開口:
“時家近幾個月,有回國發展的趨勢。你比我更了解你父親,自然知道,他可是會爲了自己的商業帝國食言逼你再去聯姻。”
“憑你自己,恐怕無法與時總對抗吧。”
“但以我如今的地位,我認識的人脈,能有能力保你。”
我沉默了會,最終開口:
“好,我要說什麼?”
周然面色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對外宣布,我們的確曾經在一起過,但是那是幾年前的事,我們和平分開,不存在清清是第三者的嫌疑。”
“動動嘴的事,相信對你來說,不難。”
我被氣的一口氣沒上來,忍不住幹嘔出聲。
好半響,我才點頭:
“可以。”
周然見我識相,拿起籤好的離婚協議書,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
而我扯扯嘴角,撥通了手機裏的電話號碼。
離沈清清結婚這一個月,她日日發來短信來挑釁。
沒有間隔,一條,又一條,不厭其煩。
照片裏。
沈清清穿着性感的連衣裙,躺在周然懷裏。
兩個人眼神纏綿,氣氛彰顯着剛才床上經歷過怎樣的亂戰。
“時笙姐,你放心,你的男人我替你照顧好了。”
“明天是我們的婚禮,他說要給我一個世紀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誰才是他真正愛的人。”“對了,你媽媽留給你的那條項鏈,周然說很配我明天的婚紗,我替你戴上了,好看嗎?”
最後一條,她的得意幾乎要溢出屏幕:
“時笙,你還是輸給了我。”
我默默按下了錄音鍵,將她的語音,連同圖片,一並保存了下來。
我回復:“腦殘就去治好嗎?”
婚禮當天,我獨自坐在宴會廳角落。
沈清清挽着周然的手臂,在閃光燈中接受着衆人的祝福。
她眼尖看見我,便得意洋洋飄過來:
“時笙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
“這身禮服......是過季款吧?”
“周然也真是的,雖然你們已經離婚了,但也不能讓你這樣寒酸地出席呀。”
周然聞聲望向這邊,眉頭微蹙,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繼續應對媒體的采訪。
我心中冷笑,我倒要看看一會你還會笑得這麼開心嘛。
見我沒有表情,沈清清帶着幾分不爽。
她直起身,故意提高聲調:
“不過有些人就是認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場合,自取其辱。”
在四周傳來窸窣的竊笑聲。
她將一份演講稿塞進我懷裏:
“表現的好的話,我可以替你勸勸阿然,讓他好好護着你。”
我沒說話,伸手接了。
鋼琴交響曲響起,婚禮即將開始。
司儀站在講台前,大聲宣布: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周然先生的經紀人,也是兩位新人的舊友——上台致辭。”
所有記者的鏡頭瞬間轉向我,閃光燈此起彼伏。
我緩緩起身,走向主持台。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我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U盤。
“最近熱搜上有些傳聞,說我和周然關系特殊,有過一段婚姻,而沈清清小姐介入了我們的情感。”
周然從我開口,便死死盯着我,眼裏充滿着威脅和警告。
我無視他的目光,眼神平靜地掃過全場。
大屏幕亮起。
我唇角勾起笑:
“現在,我和大家澄清一下,這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