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丈夫帶回戰友遺孀說要照顧,前世的我大吵大鬧,這一世的我主動拿出醫藥費。
“幫助戰友遺孀是應該的,這種善事我怎麼會阻撓你?”
丈夫錯愕,感謝我的大度,卻不知我和他的遺孀白月光早已結成聯盟。
她負責留在他身邊混吃混喝,我負責跟他離婚參加高考。
後來他的錢被敗光了,軍銜也沒了,我搖身一變農科院大佬,開着高調的小汽車,接走了他的白月光......
1
周利從我手中拿走所有的錢,狐疑地看着我。
見我沒有別的動作,才相信我是真的同意掏錢給容梨付醫藥費。
“樂薇,等她身體好些了我就回來,你別多想。
只是村裏的風言風語,要委屈你了。”
但他眼中的欣喜和眉宇間的歉疚只讓我覺得惡心。
我壓下心中的厭惡寬慰他。
“一個人不易,她孤身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理應去照顧照顧。
何況,她如今還生着病,我哪裏就是這麼小氣的人了。”
周利聽見這話滿臉欣慰,伸手正準備抱住我,剛碰到肩膀便被高燒不退的容梨發出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周利立馬轉身離開小跑到容梨身邊,緊張地詢問哪裏不舒服。
溫和的語氣,滿眼的心疼,也是我曾經擁有過的。
但自從他退伍回來後,冷靜克制,眼中再無柔情。
我以爲是軍旅生涯讓他習慣了壓抑自己的情感,也說服自己不要在意。
可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我才明白,他的情他的愛已經給了別人。
前世爲了他,平反後的我放棄了回城的機會,怕他內疚我從未對他講過此事。
爲了扶持他那貧困的家庭,我拿着不舍得吃的山雞去黑市售賣,補貼家用。
卻被他舉報是投機倒把,下放西北去勞改。
產後的我本就身體虛弱,天寒地凍之下身下血流不止,終是流幹了血活活熬死在了路上。
恍惚間,我看到了曾經的周利,卻也明白了一件事。
愛人,終須先愛己。
我始終如一地愛着他,他卻早已愛上了戰友的妻子,容梨。
我後悔了,後悔爲了別人放棄自己。
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會遠離周利,遠離這個令我葬送了一生的男人。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願,竟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在我思緒遊離之時,周利跑向病房外尋找醫生的腳步在我身邊停留了片刻。
“樂薇,我現在得去給容梨找醫生,你先回去吧,這段日子辛苦你照顧家裏。等我安頓好......就回去。”
我按下心中翻涌的悔意,面露溫和的點頭答應。
“好,我明白的,你好好照顧她。”
周利見我如此懂事,鬆了一口氣,抬手親昵的摸摸我的頭。
“樂薇,還好是你,若是其他人定不能容她。”
“我最愛的就是你的善解人意,從不會給我添麻煩。”
這是他退伍三年回來第一次誇贊我,卻是因爲我容忍了那個女人。
但我早已不在意他的看法了。
我露出溫順的笑容,點頭離開了病房。
只是,我還需等到平反的那一天才能徹底離開。
以及,我要找一個徹底離開周利的辦法。
2
在離開醫院的時候,我看見周利舉着退伍軍人證爲容梨插隊優先看病。
原來,只是我不配他用這寶貝特權。
前世,即便我被鐮刀割斷了手指,血流不止,他也不願意拿出這證書爲我申請公社的車輛。
他說,“這是公家的車,怎麼能因爲我隨意使用,這是在玷污我軍人的榮譽!”
最後我只能坐着村裏的牛車來到醫院,早已錯過最佳治療時間的我,成了個斷指女人。
可眼前男人那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挾恩求報的模樣,讓我明白他的“榮譽”給我用才是玷污。
我品味着心中的苦澀,汗流浹背的穿着布鞋走了三十裏地石子路回到村裏。
我並沒有回我和周利的那個家,而是去了牛棚。
我的父母是大學教授,被打上了右派下放到這裏。
當年最艱苦的時候是周利不顧部隊和父母的壓力,堅持娶了我這個右派之女。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在部隊的晉升就此止步。
三年後,兵役結束的他回來了,對我卻再也沒了曾經的在意和喜歡。
看着眼前的尚在人世的父母,我撲上去摟住兩人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看着我鞋底洇出的血色,心疼的爲我挑破水泡。
日子平靜美好,但一切都在那個清晨被打破。
我去河邊打水意外遇到了容梨,我轉身想走卻被她叫住。
“白同志,你等等我。我......啊!咕嚕咕嚕...救,救命!”
我身後傳來一聲尖叫,我轉身便看見容梨在水中慌亂的撲騰着。
看着她驚慌的面容,我心中升起一抹快意。
猶豫再三我還是跳下水將她救了起來,剛將她拖至岸邊,遠處傳來男人的怒吼。
“白樂薇!你在幹什麼?!”
我抬頭看到周利正疾步跑來,看向我的眼中滿是憤怒與譴責。
我欲開口辯解,卻被他的動作打斷。
他手扇到我臉上的瞬間刺痛,耳朵也嗡嗡作響。
我被他一巴掌直接扇倒在地,本就溼噠噠的衣服更是染上了污泥,手心傳來的刺痛喚回了我的意識。
他摟着容梨,將自己的外套墊在她頭下,做着人工呼吸。
可容梨卻遲遲沒有醒來。
驚怒交加的周利忙抱起容梨,離開時發出陰沉的威脅,更是一腳踢向我的肚子,將我踹至水邊。
“白樂薇,你祈禱她最好平安無事。否則......”
本就被扇的頭暈目眩的我經他一踢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向後倒去。
周圍的人驚呼出聲,他腳步一頓繼續向前跑去。
被村民救起的我也被送往了醫院。
肚子傳來的疼痛令我冷汗涔涔直至昏迷。
3
等我再醒來已是一周後,母親正紅着眼眶守在我床邊。
旁邊是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周利,他眼裏泛着水光。
發現我醒來後,他第一時間沖到我身側在我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溫柔的安慰着我。
“樂薇,都是我不好。但咱們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
說着他眼中的淚水滴在我的臉上。
我一時怔住,手無意識的摸向小腹,失去了一個小生命的痛感還未消散。
寶寶,媽媽這輩子也還是沒有保護好你啊。
我笑了起來,可眼淚卻順着眼角不斷滑落,心髒傳來的悶痛更是連帶着呼吸都變得有幾分沉重。
周利看着我這副樣子,有些無措,而門口傳來的溫柔女聲解救了他。
是容梨。
容梨進門的瞬間,周利立馬轉身向她走去。
母親也趁機來到我面前,心疼的拭去我的眼淚叮囑我不要太傷心對身體不好。
我委屈的點點頭,想問她父親怎麼沒來看我。
容梨已經走到我身邊,朝我鞠了一躬,鄭重的道謝。
“白同志,謝謝你救了我。
那天我腳滑不小心落水要不是你第一時間下水救了我,我只怕是等不到來醫院了。”
看着周利站在她身後體貼的扶着她,縱然我早已放棄了對他的感情,可心中還是免不得一陣酸楚。
容梨突然坐到床邊握住我的手,看向母親和周利詢問能否和我單獨聊聊。
看着面前眉眼溫和,面目良善的女人,我暗自揣測她的意圖。
看起來這麼善良的人,偏要做纏着別人老公這種事。
他二人看向我,我平靜的點點頭,躲避不如面對。
等他們離開病房後,容梨垂眸握着我的手,遲遲沒有說話。
我有些不耐的抽回手,下一秒,卻聽見她說。
“他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和他離婚去參加高考吧!”
我震驚的看着眼前目光堅毅的女人,半響沒說出話來。
她見我遲遲沒有反應,語氣有些着急起來。
“家裏前段時間給我傳了消息,說馬上要恢復高考了,就在今年!”
原來她也是知青,經介紹和軍人結婚後只能隨軍。
但她的丈夫不同意她參加高考,卻沒想到在執行任務時意外犧牲了。
部隊給她開的介紹信是丈夫的家鄉,她只能回到這裏。
她走不了,但我可以。
“咱們都是女人,我實現不了的夢想,你能做到也是好的。”
“周利不是一個好男人,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她殷切的看着我,我滿心狐疑。
周利對她如珠如寶,她爲何會這麼說?
出於謹慎我並沒有直接答復,只是閉上眼表示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她也很是識趣的離開,但留下了一句話。
“有需要的時候來找我吧,我會幫你的。”
我在醫院休養的這一個月,連容梨都經常過來看我,父親卻一次都沒來過。
容梨出院後來看我時,給了我一沓很整齊的錢,說是周利偷偷放在她家的,她不能拿。
“這錢是我昨天回去在抽屜裏發現的,我想這應該是你家的錢,還給你。”
出院這天,我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問母親,爲什麼父親一直沒來看我。
母親突然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我僵在原地,如遭雷擊,我起身朝樓上跑去。
原來,父親不是不來看我,是他看不了。
4
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的父親,我捂着嘴蹲在門口泣不成聲。
父親得知我意外落水流產後,氣急攻心突發心梗。
母親將父親送來醫院後,卻因沒有錢支付手術費,只能這樣吊着父親的性命。
這樣熬了一個月,他該多痛苦啊!
都是我這個不孝女害了父親,我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懊悔之中。
母親拍拍我的肩膀,原本柔弱的母親在此時卻堅強起來。
“去和你父親......說,說話吧。”
說着母親還是有些哽咽,在我靠近父親時旁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響,好似是父親在回應着我。
我哭着和父親說了很多話,父親眼角也劃過一抹淚水。
伴隨着儀器的聲響,醫護人員涌了進來將父親推進了手術室。
我明明給他們留了足夠的錢,但母親爲什麼沒有錢支付手術費?
我詢問母親原因,母親沉默着沒有開口。
我腦中忽然閃過容梨給我的那沓錢,那分明是我留給爸媽的錢!
隨着手術燈的熄滅,我和母親眼裏的光也熄滅了。
我“噗通”跪下,拽着醫生的衣角哭求着醫生再救救我父親。
但醫生無奈的搖搖頭,
“要是剛送來的時候能動手術興許還能救回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我知道,是父親在等我。
我癱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耳邊卻突然響起壓抑着的哭聲。
是母親!我扭頭看見母親趴在父親的遺體上哭的不能自已。
我壓抑着內心的悲傷安慰着母親,父親走了,我不能再讓母親獨自承擔這些苦痛。
我強打起精神,料理了父親的身後事,陪着母親回到牛棚。
卻看見大隊長正等在我家門前,手裏拿着一個文件。
片刻後周利大力推開門,粗魯的闖入屋內。
正好站在門後的我,被門板用力擊打整個後背,我悶哼一聲跌倒在地。
周利發現我被他誤傷,下意識想要上前扶我,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他居高臨下的冷聲質問我是不是收了容梨退還給我的錢。
我踉蹌着站起身,緊咬着牙。
“那錢是不是你從我爸媽這裏拿走的?!”
周利眼中閃過一抹心虛,隨即理直氣壯的開口。
“我們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
我攥着拳頭,雙目赤紅。
“你可知道,就是因爲你拿走了這筆錢,我再也沒有父親了!!!”
周利不敢置信的看向我媽,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我和母親袖上的孝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哽咽。
“周利,我們離婚吧。”
他瞳孔猛地一縮,眼裏滿是掙扎。
“不可能!白樂薇,看在嶽父去世的份上,這錢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但是離婚,我是不會同意的。”
他的的話擲地有聲,我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轉身離開後,我看着文件中的平反通知書露出久違的笑。
也是時候驗證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我找到容梨,試探地問道。
“那天的話還算數嗎?”
她愣了一秒,但下一刻眼中欣喜與欣慰讓我放下了心。
我告訴容梨我提出離婚後,周利堅決反對的態度。
還是要讓周利主動提出離婚才行。
5
幾天後,周利一改之前的態度來找我想要離婚,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白同志,我同意你那天的提議,咱們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呵,白同志,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我掩下心中的嘲諷,提議現在就去。
我抬腳大步向外走去,但周利見我如此着急又有些猶豫起來。
容梨摟住他的胳膊的那一刻,他又堅定了自己的心。
看着離婚證書上蓋下的公章,禁錮我的枷鎖消失,我終於可以徹底的遠離周利!
周利拿着離婚證,眼裏是少有的溫和。
“樂薇,如果日後你有什麼困難,隨時來找我。”
對着在門外等待的容梨,周利舉着離婚證求誇獎。
離開時,容梨對我微微一笑。
不時還能聽到男人興奮的聲音傳來。
“咱們什麼時候....結婚......請好多人來觀禮。”
但剛剛容梨笑容中的勉強令我耿耿於懷。
或許,我們可以一起離開。
我趁着夜色來找容梨,她驚訝的看着我。
“容梨,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們一起離開,你的理想你自己去實現,咱們一起回城考大學。”
我拉着容梨的手,拿出介紹信。
“我父親去世的消息村裏人不知道,這介紹信上是三個人。”
我期待的看着她,容梨紅了眼眶,淚水如珍珠般滴落。
但嘴角卻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不住的點着頭。
看着她這樣我也紅了眼眶,我們相擁在一起破涕爲笑。
但周利天天待在容梨身邊,容梨根本找不到機會脫身。
無奈之下,我們只能爲他量身定制了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