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七點，李曉雲家的門鈴就響了。
不是王家人——王建國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處理事情”。婆婆去醫院照顧公公，兒子王磊去上補習班。
李曉雲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聽見門鈴，擦了擦手去開門。
門外站着三個人：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
記憶涌上來：婦女是原主的大姨張秀芳，男人是表弟劉志強，女孩是表妹劉婷婷。
這一家子，在原主記憶裏可不是什麼好角色。
大姨張秀芳是個勢利眼，以前嫌原主嫁得不好，從不來往。表弟劉志強遊手好閒，整天想着不勞而獲。表妹劉婷婷倒是讀過書，但眼高於頂，看不起原主這個“沒文化”的表姐。
今天怎麼突然上門了？
“大姨，你們怎麼來了？”李曉雲擠出笑容。
“素芬啊，好久不見！”張秀芳熱情地走進來，眼睛四處打量，“你家這房子……有點舊了啊。”
劉志強也跟着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表姐，有水嗎？渴死了。”
劉婷婷站在門口，皺着眉看着地板，好像地上有髒東西似的。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還是客氣：“大姨，你們坐，我去倒水。”
她倒了三杯白開水端過來。
張秀芳接過水，抿了一口就放下：“素芬啊，聽說你公公住院了？沒事吧？”
消息傳得真快。
“沒事，手術很成功，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李曉雲說。
“那就好，那就好。”張秀芳頓了頓，“素芬啊，大姨今天來，是有事求你。”
來了。
李曉雲心裏明鏡似的，但面上裝糊塗：“大姨，什麼事您說。”
“是你表弟。”張秀芳嘆氣，“志強想買輛車跑運輸，差五萬塊錢。你看……能不能借點？”
五萬？
李曉雲差點笑出來。
這一家子，十幾年不來往，一上門就要五萬？
“大姨，您也知道，我家現在情況不好。”李曉雲爲難地說，“公公住院花了十幾萬，都是借的錢。我現在也拿不出五萬啊。”
“借的錢？”張秀芳眼睛一亮，“你能借到錢？那太好了！你再借五萬給志強，等志強賺了錢，馬上還你！”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李曉雲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還是苦笑：“大姨，那錢是，月息五分。我都不敢多借，怕還不起。”
“？”張秀芳愣了一下，“那……那你不能找正規銀行貸款嗎？”
“銀行貸不出來。”李曉雲說，“我家沒抵押，沒收入，銀行不批。”
“這……”張秀芳爲難了。
劉志強不耐煩了：“媽，你跟她說那麼多嘛？表姐，你就說借不借吧！”
這話說得，像是李曉雲欠他錢似的。
李曉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劉婷婷開口了，聲音尖尖的：“表姐，我知道你家困難。但志強哥這車是賺錢的，買了車就能跑運輸，一個月能賺好幾千。你借他五萬，他賺了錢馬上還你，還給你利息。”
這話說得，像是李曉雲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卻鬆動：“利息……能給多少？”
劉志強趕緊說：“月息三分！比便宜！”
月息三分，五萬塊一個月利息一千五。
聽着不錯，但李曉雲知道，這錢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原主記憶裏，劉志強以前也借過錢，說是做生意，結果錢花了，生意黃了，錢也沒還。
“表弟，不是我不信你。”李曉雲說，“但五萬不是小數目，我得跟建國商量商量。”
“還商量什麼！”劉志強急了，“表姐，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吧！我都跟朋友說好了，下周就去提車。你要是不借，我這生意就黃了！”
“是啊素芬，你就幫幫你表弟吧。”張秀芳也幫腔，“咱們是親戚，你不幫他誰幫他？”
親戚？
現在想起是親戚了？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卻猶豫：“大姨，我真的……拿不出五萬。我手上就剩幾千塊錢，是給孩子交學費的。”
“那就借幾千！”劉志強說，“有多少借多少！”
這臉皮，真是厚得可以。
李曉雲想了想：“我最多能借……三千。”
“三千？”劉志強臉一拉，“三千夠什麼的？連個輪胎都買不起！”
“志強，怎麼說話呢！”張秀芳瞪了兒子一眼，轉頭對李曉雲笑，“素芬，三千就三千，你先借給志強。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
李曉雲心裏快速計算：三千，十倍返還就是三萬。
蚊子腿也是肉。
“行吧。”她站起來，“我去拿錢。”
她回房間，從抽屜裏拿了三千現金——這是她淘寶店這幾天的收入。
“大姨，這是三千。”她把錢遞給張秀芳，“您數數。”
張秀芳接過錢，看都沒看就塞給劉志強：“還不謝謝你表姐！”
劉志強不情不願地說：“謝謝表姐。”
“不用謝。”李曉雲說，“大姨，您得給我打個欠條。”
“欠條？”張秀芳一愣，“親戚之間，打什麼欠條？”
“親兄弟明算賬嘛。”李曉雲笑着說，“有個憑據，以後也好說。”
張秀芳臉色不好看，但還是寫了欠條：“今借到李素芬人民幣叁仟元整，用於購車，半年內歸還。借款人：張秀芳。”
期是2012年3月25。
李曉雲接過欠條，收好。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大姨張秀芳以購車名義索取3000元，實爲壓榨宿主。】
【觸發十倍返還機制：返還金額30000元。】
【30000元已存入隱藏賬戶。】
【隱藏賬戶餘額：1965000元】
一百九十六萬五了。
李曉雲心情大好，連帶着看這一家子都順眼了些。
“大姨，你們吃飯了嗎？”她問，“沒吃的話，我給你們做點。”
“不用不用，我們吃過了。”張秀芳站起來，“素芬，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志強的事……你再想想辦法，有消息給我打電話。”
“好。”
送走這一家子，李曉雲關上門，笑了。
三千換三萬，值。
而且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王家的親戚多，聽說她“能借到錢”，肯定都會找上門來。
果然，下午門鈴又響了。
這次是原主的小姑，王建國的妹妹王秀英。
王秀英比王建國小兩歲，嫁了個做生意的，條件不錯。但在原主記憶裏，這個小姑子可不是善茬，以前沒少欺負原主。
“嫂子，在家呢？”王秀英拎着個果籃走進來，“聽說爸住院了，我來看看。這果籃是給爸的，你先收着。”
“秀英來了，坐。”李曉雲接過果籃，“爸好多了，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王秀英坐下，眼睛四處打量，“嫂子，你這家裏……也該裝修裝修了。”
“沒錢啊。”李曉雲嘆氣，“爸住院花了十幾萬，都是借的錢。”
“借錢？”王秀英眼睛一亮，“嫂子，你能借到錢？”
“能是能，但利息高。”李曉雲說，“月息五分，嚇死人。”
“月息五分……”王秀英琢磨着，“嫂子，我最近想開個美容院，差十萬塊錢。你看……能不能幫我借點？”
十萬？
李曉雲心裏一跳。
十倍返還就是一百萬。
這誘惑太大了。
“秀英，十萬太多了。”她爲難地說，“我上次幫建國借了五萬，已經是我最大的能力了。再借十萬，我怕還不起。”
“嫂子，你放心，這錢我肯定還！”王秀英拉着她的手，“美容院很賺錢的，一個月能賺好幾萬。我賺了錢，馬上還你，連本帶利！”
這話說得，跟劉志強一個套路。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卻猶豫：“秀英，不是我不幫你，是真的……太難了。”
“嫂子，你就幫幫我吧！”王秀英開始哭窮，“夫生意不好，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我開美容院，也是想幫家裏分擔分擔。咱們是一家人，你不幫我誰幫我？”
一家人？
以前欺負原主的時候，怎麼不想是一家人？
李曉雲心裏翻了個白眼，但想到那一百萬返還，還是心動了。
“秀英，我最多……能幫你借五萬。”她說，“十萬真的不行。”
“五萬也行！”王秀英趕緊說，“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
“那利息……”
“利息照給！月息五分，我認！”王秀英很爽快。
“行吧。”李曉雲站起來，“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她回房間，裝模作樣地打了個電話，然後出來：“秀英，我同學說了，五萬可以借，但要抵押。”
“抵押？什麼抵押？”
“你有房產證嗎？”李曉雲問，“用房產證抵押，利息能低點，月息三分。”
王秀英猶豫了：“房產證……在我老公那兒，他不一定同意。”
“那就沒辦法了。”李曉雲攤手，“沒抵押，只能按五分算。”
王秀英咬了咬牙：“行，五分就五分！你什麼時候能拿到錢？”
“明天。”李曉雲說，“你明天來拿錢，帶欠條。”
“好！”王秀英高興了，“嫂子，謝謝你！等我賺了錢，一定好好報答你！”
“不用謝，都是一家人。”李曉雲笑着說。
送走王秀英，李曉雲回到房間，開始計算。
五萬，五十萬返還。
加上之前的，她就有了兩百四十六萬五。
距離三百萬越來越近。
她心情大好，連晚飯都多吃了一碗。
晚上，婆婆回來了。
“素芬，今天秀英來了？”婆婆問。
“嗯，說想開美容院，跟我借五萬。”李曉雲實話實說。
“你借了？”
“借了，月息五分。”李曉雲說，“媽，您不會怪我吧？”
“怪你什麼。”婆婆嘆氣，“秀英也不容易，能幫就幫吧。對了，你大姨也來了？”
“來了，借了三千給志強買車。”李曉雲說。
“都來借錢……”婆婆搖搖頭，“素芬，你也別太大方，該拒絕就拒絕。咱們家現在也不寬裕。”
這話從婆婆嘴裏說出來，李曉雲有點意外。
“媽，我知道。”她說，“但都是親戚，不幫說不過去。”
“唉，也是。”婆婆說，“你看着辦吧。”
李曉雲看着婆婆疲憊的背影，心裏有點感慨。
這個老太太，平時雖然刻薄，但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
可惜，她們注定不是一路人。
第二天，王秀英果然來了。
帶着欠條：“今借到李素芬人民幣伍萬元整，用於美容院開業，一年內歸還。借款人：王秀英。”
李曉雲收了欠條，給她五萬現金。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小姑王秀英以開店名義索取50000元，實爲壓榨宿主。】
【觸發十倍返還機制：返還金額500000元。】
【500000元已存入隱藏賬戶。】
【隱藏賬戶餘額：2465000元】
兩百四十六萬五！
李曉雲心跳加速，趕緊回房間關上門。
兩百四十多萬！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多錢。
但她知道，這還不是盡頭。
王家的親戚，還沒借完。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門鈴就沒停過。
周二，原主的舅舅來了，說兒子結婚差三萬彩禮，借了三萬。
周三，王建國的表哥來了，說做生意不開，借了兩萬。
周四，原主的堂姐來了，說女兒上大學學費不夠，借了一萬。
周五，王建國的堂弟來了，說買房首付差五萬，借了五萬……
李曉雲來者不拒，只要有人借，她就“借”。
三千、五千、一萬、兩萬、三萬、五萬……
欠條攢了一沓。
系統返還如雨下。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舅舅張大山以彩禮名義索取30000元，實爲壓榨宿主。返還300000元。】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表哥王志剛以生意周轉名義索取20000元，實爲壓榨宿主。返還200000元。】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堂姐李秀蘭以學費名義索取10000元，實爲壓榨宿主。返還100000元。】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堂弟王志強以購房名義索取50000元，實爲壓榨宿主。返還500000元。】
……
到了周六晚上，李曉雲查看系統賬戶時，手都在抖。
【隱藏賬戶餘額：4365000元】
四百三十六萬五！
四百萬！
她真的有四百萬了！
在這個2012年的三線城市，四百萬是什麼概念？
可以買十套房，或者開個中型公司，或者……什麼都不做，存銀行吃利息，一個月都有一萬多。
她坐在床上，看着手機屏幕上那一長串數字，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是真的嗎？
她掐了自己一下——疼！
是真的。
她真的有四百萬了。
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錢有了，但問題也來了。
這麼多錢，怎麼解釋來源？
親戚們借的錢，都是，利息高得嚇人。她要是突然有錢了，別人會怎麼想？
還有，這些欠條，雖然都是真的，但真要討債的時候，那些親戚會認嗎？
她得好好想想。
正想着，手機響了。
是批發商張薇打來的：“小李，睡了嗎？”
“還沒，張姐有事？”
“好事！”張薇聲音很興奮，“我有個朋友，做商場專櫃的，看了你的貨，很喜歡。他想跟你，在商場開個專櫃，你供貨，他銷售。利潤三七分成，他三你七。”
商場專櫃？
李曉雲心裏一動：“哪個商場？”
“萬隆百貨，市中心那個。”張薇說，“你要是同意，明天我帶他來見你。”
萬隆百貨，本市最高檔的商場。
能在那裏開專櫃，對她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
不僅能賺錢，還能打響品牌，爲以後開實體店打基礎。
“行，明天見。”李曉雲說。
掛了電話，她更睡不着了。
商場專櫃、四百萬資產、成人高考、房子……
她的事業，正在一步步走上正軌。
但她知道，最大的挑戰還沒來。
王建國那邊，陳麗的事還沒解決。婆婆那邊，公公出院後，肯定還會要錢。親戚那邊，借的錢遲早要還……
她得做好準備。
第二天，李曉雲見到了張薇的朋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姓陳，做飾品生意十幾年了。
“李小姐，你的貨我看過了，款式新，質量好。”陳總很直接，“我想在萬隆百貨開個專櫃，專門賣你的貨。你供貨，我負責銷售和運營。利潤你七我三，怎麼樣？”
“可以。”李曉雲點頭，“但我要先看看合同。”
“合同我帶來了。”陳總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合同，“你看一下。”
李曉雲接過合同，仔細看了一遍。
條款還算公平，供貨價、結算方式、違約責任都寫得很清楚。
“陳總，合同我基本同意。”她說，“但有個問題：我現在貨量不大，可能供應不上專櫃的需求。”
“這個你放心。”陳總說，“我可以先少上點貨，等你的產量上來了，再增加。而且，我可以幫你聯系廠家，擴大生產。”
“那太好了。”李曉雲說，“陳總，愉快。”
“愉快！”
籤了合同，李曉雲心裏踏實了。
有了商場專櫃這個渠道，她的生意就能做大。
接下來，她得去找更大的貨源。
她想到了趙阿姨說的廣州批發市場。
對，去廣州！
但去廣州需要時間，需要錢。
她現在有錢了，可以雇個人幫忙。
她想到了劉玉梅。
那個在超市做收銀員的老同學，人實在，也能。
她給劉玉梅打了個電話：“玉梅姐，有空嗎？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你說。”
“我想請你幫我照看網店和批發業務。”李曉雲說，“一個月兩千五，外加提成。你願意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素芬，你……你說真的？”劉玉梅聲音有點顫抖。
“真的。”李曉雲說，“玉梅姐，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幫忙。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
“我……我願意！”劉玉梅激動地說，“素芬，謝謝你！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不用謝，咱們一起。”
掛了電話，李曉雲笑了。
有了劉玉梅幫忙，她就能騰出手去做更重要的事。
比如，去廣州找貨源。
比如，繼續學習，準備考試。
比如，收集更多證據，準備離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晚上，王建國回來了。
臉色很差，像是幾天沒睡好。
“建國，怎麼了？”李曉雲問。
“沒事。”王建國擺擺手，“素芬，你那同學……還能借錢嗎？”
又借錢？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卻關心：“建國，你又需要錢？”
“陳麗那邊……出了點問題。”王建國壓低聲音，“她說打胎傷身體，要營養費，又要五萬。”
又是五萬。
李曉雲算了一下，這已經是第三個五萬了。
第一個五萬給陳麗付首付，第二個五萬給陳麗打胎，第三個五萬給陳麗營養費。
王建國對陳麗，還真是……大方。
“建國，我真的借不出來了。”李曉雲苦笑，“我同學說，我借得太多了，他不敢再借了。”
“那……那怎麼辦？”王建國急了，“陳麗說，要是沒錢，她就去我單位鬧！”
“建國，你得想想辦法了。”李曉雲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王建國抓着頭，“素芬，你就再幫幫我吧，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李曉雲不信。
但她還是“心軟”了：“建國，我試試吧。但我不能保證能借到。”
“謝謝，謝謝！”王建國連連道謝。
李曉雲看着他焦急的樣子，心裏沒有半點同情。
這個男人，爲了情人，不惜一次次借錢，甚至可能把家都拖垮。
但她不生氣。
真的。
她現在看王建國，就像看一個跳梁小醜。
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幫她賺更多的錢。
五萬，五十萬返還。
這買賣，劃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