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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深是蘇家大小姐蘇晚寧從孤兒院親自選的竹馬。
十八歲那年,裴硯深被豪門裴家認回。
二十三歲那年,他們結婚了。
二十六歲這年,蘇晚寧選擇放手。
“小張,歐洲分部市場開拓名單,加我一個。”
助理小張藏不住驚愕,“蘇總,您跟裴總的周年紀念不是要到了嗎?”
“這個時候去歐洲做什麼?這可是長期派駐任務!”
蘇晚寧壓下口中苦意,啓唇打斷助理提醒:“沒事,幫我報上去。”
公司上下都知道她有多愛裴硯深。
少時她學企業管理的時候偷偷帶着他,參加大大小小的商務會也帶着他,幫他增加人脈,幫他尋親,幫他在裴家站穩。
外人來看,他們是京城難得門當戶對又情深的伉儷。
畢竟,裴硯深寧願連軸轉36小時也要趕回來爲她慶生,一貫低調的他偏偏爲她包下京城所有大屏,傾訴愛意。
但只有蘇晚寧知道,包大屏名爲慶賀實際上是裴氏珠寶廣告,而裴硯深只需在策劃案上輕輕一勾,不費任何心思。
連軸轉也是爲了打開港城的珠寶市場。
更沒人知道,裴硯深跟她結婚的契機並非出於愛,而是不得不。
裴硯深剛回裴家,鋒芒太露,被有心人蓄意尋凶報復。
是她,得到消息,不管不顧地找過去。
撲在他身上,替他承受工人們泄憤的捶打報復。
他們扯她的頭發,拳打腳踢,肉砸肉的悶聲。
蘇晚寧疼得要死,愣是沒喊疼,甚至還沖裴硯深笑了下安慰。
只有她知道,裴硯深其實是個膽小鬼。
直到劇烈的刺痛從腹部傳來,他們帶了刀。
一見血,人群瞬間驚慌,手足無措地被趕來的警察現場抓獲。
而她在icu待了七天。
頭皮撕裂,渾身多處骨折挫傷,腹部的刀傷最重,影響生育。
醒來時,忙得腳不沾地的裴硯深坐在她床前,滿臉倦色,聲音沙啞,“晚寧,我會娶你,兩家長輩已經商定好婚期。”
自幼相處,蘇晚寧自然看出裴硯深眼眸中有感動,有愧疚,唯獨沒有濃烈愛意。
但她還是接受了,蘇晚寧想的很簡單,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愛也可以。
一切在蘇玲玲出現後變了。
第一次見到蘇玲玲,是在裴家。
當時的蘇玲玲,是裴家保姆的女兒,在母親死後,一直住在裴家。
因着裴硯深那句:“我一直拿她當妹妹”,蘇晚寧對她愛屋及烏,每次去,都會帶衣服禮物送她,而蘇玲玲,也會羞怯地說一句:“謝謝姐姐。”
卻從來沒叫過她一句“嫂子”。
當時蘇晚寧不以爲意,甚至還很開心。
畢竟姐姐可比嫂子親近多了。
直到,她真的成了蘇玲玲的姐姐。
婚後回門宴,裴硯深帶着蘇玲玲出現在蘇家,一如當年,她借着賀壽的名義,帶着裴硯深去裴家。
裴硯深拿着親子鑑定。
那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天。
她的回門宴,成了蘇玲玲的認親宴。
自此,蘇玲玲從裴家下人女兒搖身一變成了蘇家千金。
而她,成了個被錯抱的、鳩占鵲巢的假千金。
因爲愧疚,她被爸媽要求從蘇氏退出,將產業對接交給蘇玲玲。
又因爲蘇玲玲沒有接受過企業管理培養,這事一直無法落實。
就在昨天,裴硯深主動提出,讓蘇玲玲跟着他,他來教。
一個最怕麻煩事事追求效率的人,卻主動攬下帶教。
一貫少言內斂的裴硯深,在說起蘇玲玲卻像變了個人,唇邊噙着一抹淡笑,“玲玲她性子內向又膽小,別人教她可能不習慣,我也不放心。”
話裏話外,都是寵溺。
她提出她來教,換來裴硯深一句:“你太強勢,不合適。”
就此不歡而散。
想到這,蘇晚寧心髒悶痛了下,明明一開始,是他說最愛她的果決。
手機震了下。
是內部郵件通過她前往歐洲的信息。
一同發過來的,還有裴硯深的消息。
【幫玲玲訂下生禮服。】
蘇晚寧看了好一會,心緒平靜地打下兩個字:【沒空。】